果不其然,一会儿就有个姑娘带着另一个姑娘来跟他睡……可他是个傻子就算了,给他娶的媳妇儿好像也是傻子,两口子傻做一家。
半夏此时脑子一团乱麻,心口嘭嘭乱跳,不是说李二狗是个很少说话的傻子吗?此情此景又如何解释?
“你……你放开我!”半夏开始挣扎。
景天怕她又掉下去了,只得欺身压着半夏扭动的躯体,摁住她的双手,低声道:“不要动,你会掉下去,你答应我别乱动我就放开你,我们好好说话。”
黑夜里勉强看得清李二狗俊郎的轮廓,一双眼仿佛煜煜发光,半夏垂下眸子不敢直视,轻轻点了点头。
景天松口气放开半夏,倒在一边直抽气,也不知道这脑袋什么时候才不疼。
过了一会儿,景天明显感觉旁边的半夏十分僵硬一动不动,便转头看着半夏的侧脸。
窗外白雪反光让他只能看到一个剪影,嘴唇饱满,小巧挺立的鼻子,睫毛长得不可思议,他甚至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不安煽动着。
“我知道你没睡,我们说说话吧。”景天等了一会儿不见半夏回答,自顾自说道:“我听刚刚那个姑娘叫你半夏是吗?半夏是一种会开花的常绿乔木,哪怕是严冬也绿得耀眼,种子和树皮都可入药,叶能清热解毒,具观赏性还浑身是宝,可谓是好看又中用。”
半夏觉得面颊发热,明明这李二狗只是在说一种名为半夏的植物而已,为何那沙哑的声音缓缓流出如此羞人?
景天见半夏还不说话,不禁叹了口气,“既然你不想与我说话,那便不说,好好睡觉,不要再往外挪了,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样。”
半夏咬了咬唇,轻声道:“他们说……说你是……可你看上去听上去都……挺好的。”
“说我是什么?傻子吗?”景天闷笑一声,“你不也装作傻子?又是为了什么?”
半夏一时语塞,转头面向景天,“我……我不能说,李二狗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告诉其他人?我也会为你守口如瓶,绝不告诉任何人你不是傻子的,我发誓。”
景天听着半夏认真的语气,答应道:“好,我不说,但是我并非装傻,我不是李二狗,原来的李二狗不知道去了何处,我是李景天。”景天如实相告。
半夏有些迷糊,“你在说什么?李家一家人都说你是李二狗,难不成你与李二狗长得十分相似?李大狗错认了人把你给背回来?那真正的李二狗呢?他会不会已经冻死在山里了?”
“不是。”景天有些头昏,慢慢道:“确切来说,我不是这个时空的人,只是一缕孤魂,阴差阳错附身到李二狗肉身上,真正的李二狗,可能摔下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或者沉睡在身体某处,倒白白便宜了我。”
“半夏,你能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时间吗?外面都是什么样的?”
“你……已经死了吗?”半夏难以消化如此灵异的消息,吞了吞口水。
却还是回答景天,“现在是大黎华元十二年,外面……还算太平,没有战乱,有高官,有贵族,有商贩,有农夫,有奴仆,还有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丐。”
景天默默听着,待半夏说完才道:“我确实已经死了,从出生就重症心脏衰竭,以为人定胜天,苟延残喘硬挨到二十六岁,最终还是死在了急救室的病床上,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或许半夏你听不懂我说的很多东西,但像我这种附体不同时空的现象,在我们家那边,叫做穿越,我不是鬼,而是借李二狗的身体活过来的人,你不要害怕。”
赶上穿越大军,可景天很茫然。
过去二十六年,父母总是小心翼翼,弟弟很小就很懂事,一家人这样护他到二十六岁。
直到最后,他都是家里的负担,从出生到死亡,没能让父母舒心一天。
也许死了也好,希望爸妈和瑾榆只伤心一阵,让他随着时间淡去。
从此他不再是父母的负累,不再让家人日日见着自己而愁云惨淡。
半夏沉默半晌,最终问道:“你还会回去吗?”
“大概回不去了。”穿越这件事发生的几率就已经微乎其微,再能穿过来穿回去岂不是神乎其神?而且回去能去哪?回到那具残破的身躯上继续害人害己吗?
“那就替李二狗好好活着,别突然离开,让这边李家二老也白发人送黑发人。”半夏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李景天与李二狗合二为一,便不是病秧子或者傻子,而是一个身体强健心智健全的男儿郎,至少一方父母不再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