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之朝她一揖, “太皇太后有何吩咐?”
苏苏淡笑道:“上巳春回太液池, 谢相何不随我走走, 赏看明媚春光?”
谢允之道:“太皇太后厚爱本不该辞, 只是微臣有要事在身……”
“事情既已议出了结果,让底下人去办就是,何必事必躬亲”,苏苏静看着神情端谨的紫衣朝臣,“……还是谢相不愿赏脸?”
“……太皇太后言重了……”
谢允之走到一边, 低声将事情交代底下人去做,默将二人对话听在耳中的萧照,自也知晓近来谢相对太皇太后避而不见之事, 他朝茶上浮沫轻吹了吹, 瞥看了眼苏苏那微凝的眉眼,暗想在他印象中,这二人关系,何曾如此之僵硬疏离,慢饮了一口碧绿的茶水,看着谢相交待完事情, 朝苏苏一揖,随她慢走至太液池边新柳下,一前一后,在轻和的春风中徐走了很久,却似谁都没有开口。
风回清池,碧波溶溶远去, 曾经,与允之相处,是最为舒心自在之事,却未想到有一天,会连说句话,都不知该如何启齿,苏苏无声良久,顿住脚步,静看着一池春水涟漪,低声问道:“为什么不肯见我?”
谢允之沉默以对。
“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
依然无人回答。
苏苏沉默许久,侧看向身边的年轻男子,“……允之,有什么事情,不能同我实说吗?”
“……我若说了,只怕往后,不是我避而不见,而是娘娘不愿见我。”
苏苏一怔,“……什么?”
谢允之静静看着她道:“世人都说我是因恋慕娘娘而至今未娶,娘娘有未想过,这也许,真的是事实呢?!”
太液池畔,长乐舫中,周昭仪起了个头后,诸妃嫔边赏春光边联起诗来,萧照手捧着茶盏,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一直遥望着远处并肩而走的年轻男女,约过了几盏茶时间,见两人走转回来,之间气氛,竟似比之前更加僵硬疏离了,指腹轻抚着薄凉的杯壁,心中默默思量。
谢允之告退离开,苏苏强整了心神,笑看向萧照,“在做什么?”
萧照道:“在以太液春景为题,联诗取乐”,说着命人将记录的联诗稿捧与苏苏看。
苏苏因谢允之的一番话心慌意乱,哪有半分心思去看,再三强整心神,亦不能完整地看进去一字半句,只勉强一笑,“很好”,侧身去拿桌上新呈的碧螺春,欲喝两口茶压一压,然因心神不宁,端茶的手未拿稳,反教一杯热茶,泼溅在自己手上身上。
萧照极少见苏苏如此失态,一惊之下也不及细想,立起身握住她的手查看是否烫伤,一边急命人拿药来,一边亲执帕子帮她擦手,低身轻吹着烫红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