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光线中,那人沉默不语, 苏苏昏沉地埋首在他身前, 滚烫的眼泪, 滴在他的衣襟上, 喃喃唤道:“九郎…………”
那人却仍不肯应一声, 苏苏虚弱地伸手, 去轻抚他的面庞, 然陌生的手感,很快使她一激灵,脑中的昏沉感也一下子惊得消退了不少,她挣扎着要起身, 却被那人死死按在身前,将滑落的被子拉到她肩头, 嗓音低沉道:“别动, 小心受凉……”
苏苏几乎要哭出声来, 咬牙哽咽道:“父皇是要逼死儿媳吗?!!”
明帝轻抚着她的鬓发道:“……朕怎么舍得…………”
“……且不说儿媳此生只爱殿下一人, 这等悖逆伦常之事, 悖逆伦常之事…………”苏苏几是咬牙切齿地连说两遍, 终因羞惭难当,而说不下去。
明帝轻叹一声,吻了吻她的发道:“是朕悖逆伦常,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不干卿事。”
苏苏气恨到无语, 良久忍下哽咽,凝声坚执道:“儿媳此生绝不负殿下。”
“若朕在玦儿递请婚折子前见到你,绝不会将你赐婚与他”,帐帷间的幽色中,明帝深深地凝望着她道,“为什么不能给朕一个机会?”
苏苏恳切求道:“今生既无缘,名分已定,父皇何必强求?!”
明帝抚她面庞的手,渐渐移至朱唇处,反复摩挲,眸光亦更加幽邃,“若朕非要强求呢?”
苏苏沙哑着嗓子道:“那儿媳唯有一死,以不负殿下深情。”
明帝动作立时顿住,眸中幽光明灭不定许久,终沉声道:“朕,偏要强求。”
他捧着她的双颊,猝然吻了下去,如攀涉沙漠之人,终于寻到了解渴的甘泉,苏苏本就力不及他,病中更是虚弱,根本推拒不得,双手被攫抵在他身前,挣扎的尾音,不仅被他一分分吞咽干净,亦叫他乘胜深入,吮吻地她几乎无法呼吸。
后背羞急得大汗淋漓,面上额发也因汗湿绺到一处,苏苏气虚力竭地只能任其所为、无声淌泪时,明帝忽慢慢地停了动作,轻拭去她滚烫的泪珠道:“不要再哭了,朕的心,都被你哭乱了。”
苏苏将手臂横在眼前,仍只是无声饮泣,明帝忽又笑了笑,将她遮在眉眼处的湿发,拨掖至耳畔,轻笑道:“太医说你汗发不出来,这般一闹,热气不就出来了么,烧快退了。”
苏苏翻过身去,只是伏在枕上不语,明帝将被子拉到她肩头掖好,温声道:“你好好休息,朕明夜再来看你。”
苏苏道:“父皇再来,就会见到儿媳的尸体。”
明帝欲走的身形一顿,硬掰着她肩,将她翻转过来,目光隐着暴烈,“你非要逼朕是不是?!”
苏苏只觉荒唐可笑,直视着这个她曾无比尊敬的父皇与天子,“明明是父皇在逼儿媳!”
“朕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朕大可下一道旨,直接令人将你接至清晏殿,朕甚至可以……”明帝一字字盯着她道,“现在就幸了你!”
无论如何恳求,都换不来他的一丝怜悯,苏苏眼望着那人,平平静静道:“那儿媳,也可以当场咬舌自尽。”
“你!!”明帝用力扼住她的下颌,眼中如有暴风席卷,“你敢!!”见女子眸光无畏,中真似有决绝之意,又放缓了声音,沉沉在她耳边,故意发狠道:“你若死了,你猜玦儿会如何?朕那里,可不止三杯黄泉醉。”
无尽的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苏苏终于失声痛哭,明帝硬将她搂在怀中,直待她哭到力竭,再无气力挣扎时,轻抚她的乌发道:“不要为避朕,伤害自己的身体,朕是绝不会放手的,你也死了这条心,朕给你时间,不是让你拒绝,而是让你适应,但朕的耐心有限,不要让朕等太久,至于死,你要知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第二日晨醒,佩云等人竟面无异色,阿碧揉着头歉道:“本是要守着小姐一夜,不知怎地,竟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沉……”
苏苏心中冷笑一声,一想到今夜明帝或又会来,想到他昨夜最后的那番话,心中就像被人拿着刀狠狠地剐刺着,本就病中虚乏,这般一想,气血上涌地几要晕过去,怎么办……怎么办……求过了,没有用,以死相逼,也不行,他是天子,他是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