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苏倚窗望月, 萧玦却上来就吻她, 较之平日急躁许多。
这一年多来, 她与萧玦的关系维持着淡然的平衡, 自无前世起先的恩爱, 但也将后来的痛恨放下, 平淡如水一般, 做着普通的人间夫妻。
萧玦边吻她边道:“我欲与云氏和离,此事也已与她通气商议。”
苏苏微惊,推开他的吻,静了片刻道:“她可重获自由之身、另觅良人自然是好, 只是这声名…………”
萧玦道:“我会宣诸世人,将过错归揽在我身上, 并以王府半数府藏致歉, 正大光明送她归家, 若她未来的良人介意此事, 那也算不得什么良人……”再轻吻了吻苏苏的唇道, “以后府中就我们两个, 无论实际还是名义,怀王萧玦,都只有虞苏苏一个女人,我们永在一处,白首一生,不离不弃, 好吗?”
萧玦言语真切,苏苏渐也动情,今生能如此,无需揭开那最后决裂的惨相,不必分辨得太明白,且糊涂着过,已比前世那般,好了许多。
她轻轻“嗯”了一声,萧玦欢喜得紧,将她打横抱起,放至榻上,边解她衣衫边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苏苏搂着他想了一想,“女孩儿。”
萧玦笑着吻她,“那我们就先要个女孩。”
苏苏亦笑,“你怎知定先是个女孩儿?”
萧玦温柔流连在她雪肤之间,“不是也无妨,反正我们有一生相守,时间还很长。”
帐帷香浓夜渐深,一轮明月悬照着整个长安城,亦将月光,洒向了巍巍宫阙。
灯光幽亮的寝殿之中,如妃柔柔依偎在陛下怀中,心中却有些七上八下。陛下近来怪得很,无论她如何娇柔媚婉,都似无多大兴致,与从前发狠要她时的样子,判若两人,平素望着她时,目光亦不复浓稠深邃,而是淡淡的,似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就如此刻一般,望着不远处几上花觚里的数枝红梅,神情凝忡,心神不知飘至何方。
如妃略想了想,使出了从前的法子,借撒娇轻蹭着陛下身子的同时,悄悄去解他的寝衣。从前侍寝时,陛下曾笑说过,阖宫妃嫔只有她这般大胆,她也在陛下的纵容宠爱下,愈发胆大,但今夜她手刚伸至那衣带,就为陛下按住道:“你回毓宁宫吧。”
这还是她侍寝以来头一次被逐,如妃心中一惊,假装生气下榻,平日她如此装恼,陛下定会从后笑抱住她,百般安抚劝解,笑她耍孩子脾气,可今夜,她僵了身子半晌,却不闻陛下动静,悄回身看,只见陛下仍一味盯看着那数枝红梅,欲再闹一闹,可终究不敢去试探天子喜怒,最后只得屈膝一福,退了出去。
曹方默默看宠冠后宫、得意了一年余的如妃娘娘,头一次气闷地被侍女扶出了寝殿,悄步进入内殿,见陛下寝衣端整,正倚榻出神,低声循例问道:“陛下可还要再召旁的妃嫔侍寝?”
明帝静了片刻,道:“明日派一辆宫车去怀王府。”
自怀王夫妇回京述职,日夜侍奉明帝的曹方,便在日常细节中,精准地感知到陛下的心思波动,心中早有预感,他应声道:“是”,却又听陛下道,“不必悬云韶府令牌。”
曹方心中一惊,颤声仰首,“陛下…………”
明帝却不看曹方惊颤的神色,仍只望着那花觚里的梅花一味出神,末了似是自言自语轻道:“这梅花,早该开了。”
晨醒之时,萧玦把玩着苏苏的乌发,回想昨夜纵情,如孩子般在床上腻了好一会儿,方在苏苏的催促下离榻洗漱。
今日节气大雪,亦是苏苏的生辰,萧玦上车离府前,笑对苏苏道:“今日我早些从吏部回来,在家等我回来亲手给你煮碗寿面。”
苏苏含笑应了,转身回府,然刚与云绮容一处持剪修花没多久,就听佩云来报:“宫里来人了,说要接王妃入宫去。”
苏苏剪枝的手一顿,如被灌重铅般抬不起来,半晌方涩道:“…………可是悬着云韶府的牌子?”
佩云摇头,“未悬云韶府令牌,但仍是从前那位长生公公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