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自己把前因后果都讲诉清楚，张复归都没有感受到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压抑感，他最初还以为秦老大会因此受到很大的刺激，变得颓废，却没想到他才是始终被安慰着的那个。
“秦老大，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张复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秦晚，怕她的洒脱仅仅是浮于表面。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秦晚突然看向了张复归，一双眸子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好似疑问的语气，宛如把什么东西敲在了他的心口，张复归顿时就不知所措了。
张复归又很快恍然，暗自吃惊道：“您不会真的打算报复吧？”
“知道了你还问。”秦晚面上有着淡淡的深意。
“我擦，秦老大，你可得想清楚啊，你要报复谁？卢正娅？卢家的那对父母，还是言家的父母啊？”张复归焦虑地问道。
“别急，当然是一个一个来。”秦晚的声音还是很轻松，张复归此时却是骤然心口一凉。
“您别闹行不行，殿下，功德好攒，孽障可难除。”张复归死命的咬住了‘殿下’两个字，好似是想提醒秦晚考虑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真的很好奇，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秦晚看张复归的眼神愈发奇怪了，“你见我用过‘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招数吗？你别忘记我三年前就是死在他们的手上，我又何尝不是无辜的，难道就因为他们现在活的很安稳，又或者说因为他们现在过的日子很不好，我就不应该打破现状，把苦水全都一个人咽下去？”
张复归又开始了很长一段的沉默，他刚刚说的话确实有点圣母了，但他也真的害怕秦晚会一时想不开就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
他承认秦老大从不按套路出牌的法子，在很多时候，都能达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但她要是真的插手到人间的这些勾心斗角里中去，万一在不小心牵扯上什么因果，以后可就怎么都摆脱不了现状了。
“秦老大，你想想清楚，这些人已经背负孽障了，死后肯定得下地狱，你放他们在人间多潇洒几年又怎么样，他们日后有的是罪受。”张复归的语气软了下来，心里祈祷着秦晚一定要听劝、不要冲动啊！
“就是这个想法，在我心里存了三年，我也曾经奉为真理。不过这几天我刚想明白，突然就觉得这个仇我非报不可。”秦晚知道他们在忧虑什么，张复归是这样，蒋大大也是这样，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自己足够的信任。
“为什么！”
“因为我的父母。如果我没有这个机缘，成为地府之主，等待我的结局是魂飞魄散，我父母的结局我甚至想都不敢想，为什么要让我家破人亡来买他们自私的账？”
张复归见秦晚铁了心，整个人无力的很：“您打算怎么报复？可以具体和我说说吗？”
罢了，秦老大一定要报复回来，自己这个当下属的还能怎么做，只能想尽办法帮她把事情办到滴水不漏了，上天保佑，可千万不能形成孽障啊！
实在不行，坏人就自己来做，秦老大的身份不允许她有污点，自己就不一样了，虽说在地府的实权不低，但是名分上远远没有黑白无常高，背点黑锅对自己以后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张复归咬牙算计道。
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张复归也没有想过要秦晚的情况报告给十位殿下。或许十位殿下真的有办法说服秦晚，可这跟张复归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先承认的是秦晚这个人，并不是冥界；假如有一天秦晚不能继续呆在地府了，他还留着有什么意义？
估计到时候，百里愿也会觉得不想呆了吧，地府会跟着走多少鬼，他猜不到，但他可以确定为此伤痛欲绝的鬼民绝对不会占少数。
“怎么，你还想来帮我拨打110？”秦晚见张复归变化多端的表情，觉得实在是有趣极了。
“呃，就这么简单？”张复归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给听错了。
“哪里简单了，等110正式立案调查当年的那个案子，肯定会把我扯出来，我自然得编造好一个受害者的台词了。这个案件都跨国了，就凭普通凡人想要找出真相，能有那么容易？”
“那我帮你雇几个有实力的侦探组织？刚好也是一件杀人案件，他们或许会愿意试试看这个挑战。”
“想法不错。不过你可要保护好调查这个案件的几位安全，他们万一要是出事了，天道难免会给我找点不愉快。”秦晚言简意赅。
“您就在这里等着我？”感觉自己憋了一肚子大招，却完全没地使，怎么破......
“跟你一直在这里纠结这些没营养的事情，天都要亮了，你赶紧回地府吧。对了，你白莲花那篇论文写得真心不错，我看到百里的手抄版了，给你点个赞。”
“......”不得不说，您这个转移话题的手法有点高超了，张复归无比尴尬地发现，自己居然真的接不上话了。
张复归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回传奇诊所。刚打算离开，秦晚的窗户就同时被三四个小鬼敲响了。
秦晚警觉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窗户，窗户外的三四只小鬼同时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什么？秦佩逃狱了！”
“是腾蛇帮他的？”
“人已经不见了，腾蛇跑的太快，你们追不上？”
“他傻逼吧！”秦晚都忍不住爆了粗口，“他还以为现在是古代社会，出了监狱，就天高任鸟飞，所有的官差都只能拿着个四不像的画面，以后就谁都逮不着秦佩了是吧，他当监控、照片都是吃白饭的啊。”
“腾蛇？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发生什么事了？”张复归关心的跑过来，却发现秦晚的心情异常地差劲。
“明天就要开庭了，犯人现在逃狱，秦佩的脑子里水也绝对不浅。”秦晚打发了小鬼，一个人又重新坐回屋子里，自言自语道，“现在时间还早，狱警应该还没有发现，监控也来得及抹掉。
要不是秦飞扬找来的律师非要说，这场官司胜诉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二，秦佩也不至于真的说逃狱就逃狱了，导致秦晚之前特意做的可以帮他翻盘的铺垫一个都用不上了。
“秦老大，要不要我动员下传奇诊所的鬼差来帮您找人？“张复归掏出手机，似乎只要秦晚一声令下，他立刻就让所有传奇诊所的鬼差们都动起来。
“不用了。腾蛇也只对人类有所顾及，我们的鬼差就算找到了他们，也肯定讨不了好处。”秦晚有些丧气道，她现在终于可以想象到闻致宣是怎么被白矖、腾蛇两个逼着结束了他的考验，还几乎遭到了魂飞魄散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