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作时光

月下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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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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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阴谋与下套, 谢老先生说的哪的话,孤怎么听不太懂?”太子转着手里的扇子,指了指旁边摆好的椅子:“千山万水都是情,孤向来尊老爱幼, 坐下说话。”

不等谢幺爷回答,就有人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面对谢世子不敢置信又痛苦的眼神,他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叔公,为什么?”谢世子从小被乐阳公主保护得很好, 养成了善良娇憨的性格,他无法接受平日里正直的幺叔公,突然变成了贪婪的野心者,就像他无法接受二姐毒害了大姐, 还要刺杀太子一样。

美好的生活, 突然被身边的人撕开一道巨大的裂缝, 裂缝后面是亲人们肮脏的野心与欲望。

他不明白,谢家乃南方有名的书香世家, 他们家不缺吃不缺穿也不缺书读, 甚至母亲还是皇舅亲封的长公主, 他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谢幺爷避开谢世子的眼神不说话。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贪婪会让人丧失本性,变成被野望支配的怪物。”太子看着谢幺爷:“你们谢家传承六七代, 你们祖上出过史上留名的大文学家, 你们这些做后人的, 真是……”

他摇头叹息:“不知谢家祖上泉下有知,会不会气得从地里爬出来?”

“世上读书人千千万,真正能够名留青史的又有几人?”听太子提到祖上的荣光,谢幺爷似乎受了刺激:“我们谢家每个后人,从能走路就开始读书习字,可是即使我们如何努力,世人提到的总是曾经名绝天下的先祖。”

“所以你们便起了歪心思,想借着修改大晋礼仪的机会,让谢家再次名扬四海?”太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为了这些虚名,你们宁可与他国勾结,私养家兵死士?”

事迹败露,谢幺爷也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面无表情道:“殿下身为太子,前有圣明之德的父皇,后有表现优异的兄弟,等你登基为帝,就会明白个中滋味。”

表现优异的兄弟在哪?

太子挑眉,难道他还有个没有见过的兄弟?

“可是这些虚名有什么用!”谢世子情绪有些崩溃:“为什么不能好好的过日子,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难道没有好好活着重要?”

“天真!”谢幺爷冷笑:“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图的不就是青史留名,后人敬仰?”

谢世子眼眶发红:“可是你们提出的那些东西,真的就能让后世仰望你们?”

“人心会变。”谢幺爷不甘心道:“只要陛下愿意支持我们谢家提出的礼仪改制,就算一时间有人反对,但是百年以后,还会有谁抱怨?他们能记住的,就是我们谢家对这些的贡献。”

在谢世子的记忆里,幺叔公虽然对后辈严肃,但是个不重外物的清贵之人。此刻看着他脸上无尽的野望,谢世子忽然发现,原来身边一切都是虚假的。

太子带他过来的时候,他一直在心中祈愿,不会有谢家人来,一定不会有谢家人来。

可是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失望了。

太子说得对,谢家早就被欲望吞噬,所有的清贵与高雅,都只是欲望外的那层皮囊。

他看着谢幺爷,突然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他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去。

“谢世子。”等在外面的掌柜见他出来,微笑道:“您准备走了?”

“我想见家姐一面,可否?”即使他生来天真,也猜到这些事不是谢幺爷一个人能做到的,他的父亲或许也牵涉其中。

难怪母亲会把他送到太后娘娘那里,让他留在宫里读书习字,原来是担心事迹败露,他会受到牵连。

“当然可以。”掌柜笑了笑:“会有金甲卫带您前去大理寺天牢,请您稍等。”

谢世子以为对方会拒绝,没想到这么轻松就答应了下来:“多谢。”

知道一切真相以后,谢世子有些迷惘,他不知道自己该去面对谁。他的父母或许做错了,可他们一直待他如珍宝。可他若是视他们的行为不见,又过不去良心上的那道坎。

他不想去见父母,也不想进宫去见皇家学堂里那些同窗,唯一能见的,只有关在大理寺天牢的姐姐。

谢世子离开以后,谢幺爷展露出所有尖刻的情绪:“太子为了今天,计划了很久吧?”

“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太子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接过随侍太监端来的葡萄吃了一粒:“你们谢家如果没有起别的心思,又怎么会掉进这个圈套?”

“从你进门后,孤给了你三次机会,只要你转身离开,孤就不会追究你的责任。”太子把葡萄核吐进碗里:“可惜你坚持要推开这扇门。”

“老朽岂不是要感谢太子的宽宏?”谢幺爷冷笑:“那个自称祖上是妖妃派系的囚犯,是你派去的人?”

太子笑而不语。

“堂堂一国太子,为了铲除对手,竟然用这种手段,若是传出去,不怕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所以你放心,孤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的。”太子是潇洒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孤可是一手遮天,又受父皇偏爱的皇子,这种问题你不用替孤考虑。”

谢幺爷眼前一花,是被太子气的,他抖着手指向太子:“你……”

“与区区骂名比起来,孤更在意你们这些衣冠禽兽什么时候能够束手就擒。”太子冷笑:“若是有利于天下百姓,孤这点名声要与不要,又有什么重要的?”

谢幺爷悚然一惊,他忽然想起来,关于太子的那些传言里,被太子无礼针对的官员,最后都被查出了严重的问题,轻则欺男霸女,重则鱼肉百姓。他身在南方,以为这只是昌隆帝保护太子的手段。

可,若那些官员的罪名,是真实的呢?

等案子慢慢查清,不知会牵连多少无辜的人进去,太子率先发难,找理由把这些官员打进大牢,再把他们的黑暗势力一网打尽……

他们谢家现在,不就是那些“不小心”得罪太子,最后被查出大罪的犯官吗?

想明白这些,谢幺爷全身被寒意笼罩。姬元溯此人,根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那些关于他行事张狂、目中无人的传言,让人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心计与手段。

是了,是了。

一个能让昌隆帝如此看重,不管做什么,太子之位都稳稳不倒的皇子,又怎么可能是无脑之辈。

谢幺爷这才意识到,谢家自以为聪明,实际早就掉进了姬家的陷阱中。

先帝当年死得不明不白,昌隆帝登基以后,朝政稳抓在手心,一边安抚文臣,一边重用武将,把大晋江山守得铁桶一般。

花应庭立下撼世大功,本该引得文臣猜忌,可他的儿子转头去参加科举,甚至还一举得中状元。武将的幺子弃武从文的举动,极大地满足了文臣的虚荣心。

这样一来,就连原本文武对立的危机,也悄然渡过了。

这些看似巧合的事,凑在一起就是一环扣一环,让大晋的朝廷与江山变得更加稳固。

昌隆帝让太子娶花家的女儿,既不是猜忌花家,也不是猜忌太子,而是以一种委婉的手段,把大晋的兵权交到了太子手里。

世人都以为太子荒唐,昌隆帝偏心。实际上,傻的是他们。

满朝上下,都被这对父子还有花家骗了。

想明白这些,谢幺爷颓然一笑:“我的事与谢家无关,无凭无据,你不能对谢家下手。”

“谢老先生,你以为钦差晚离京几天,给了谢家掩饰证据的机会?”太子从袖笼里掏出一叠厚厚的纸:“你们谢家私藏兵器、低价强买农户良田、偷开矿山的证据,全在孤的手里。你们谢家……完了。”

“你不能这么做!”谢幺爷急道:“杜颂闻已死,杜家后继无人。你们又要铲除我们谢家,难道就不怕天下读书人说皇室故意打压读书人?”

“朝廷连恩科都开了,又怎么会打压读书人?”太子嗤笑:“没有你们谢家,也许还会有张家、陈家、王家、李家。天下心怀正义的读书人何其多,只要百姓喜欢他们,爱戴他们,你们谢家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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