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叔雁是崔夫人老来子,平日里本就溺爱颇多。如今儿子娶了妻子,做母亲的自然更多关注在儿子不能被妻子拿捏住,得一心一意对儿子好才行。
王氏与许氏看着长翎面对崔夫人时候略窘迫的样子,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妯娌之间难免会有争个高下,家世也好,为人处世也好,总要争个上游。许氏进门最早,早年还帮着崔夫人带过崔叔雁,与崔夫人的感情自是不一般;王氏出身大家,进门时候那十里红妆挣足了面子,为人有傲气但并不娇气,伶俐利索,崔夫人也十分喜爱。
长翎与王氏许氏比起来,并没有特别让崔夫人喜爱的地方,自然而然的,崔夫人也对她并不特别喜爱。
这些长翎都看在眼里,她想着出门之前母亲阮氏与她说过的那些话,便知道这是新媳妇进门时候必经的一段日子,等过了这段日子,便不会如此难过。
婆媳四人在厅中讲了些家常话,快近中午时候,崔夫人打发了长翎与许氏回各自院子,留了王氏一同用饭。
丫鬟们摆上了午饭,王氏亲自扶了崔夫人在桌子前坐定了,自己却没有坐下,只笑着站在旁边,道:“就让儿媳服侍母亲用饭吧,这些年二爷与我都不在家,没能服侍母亲,心中多有愧疚。”
崔夫人笑着命她坐下,道:“知道你有这份心便够了,这里只有我们娘俩,何必理那么多?”
王氏闻言一笑,便不再推辞,在旁边坐下了,口中笑道:“母亲心疼我们,我们自然是要感恩的。”
崔夫人道:“知道你嘴甜,怎么这次回来,也没有把我那小孙儿小孙女一起带来?”
王氏道:“路上颠簸,怕两个孩子路上难过,便送到我母亲那儿去住段日子,等二爷与我回去了,便接回来。”
崔夫人点点头,又道:“亲家公与亲家母近来身子可好?”
“劳母亲惦记,我父母身体都好得很。”王氏笑道,“倒是母亲近来也要注意身体,既然叔雁都娶亲了,许多事情就交给叔雁家的去做,母亲很不必如此劳心劳力。”
崔夫人轻轻笑了一声,道:“也不是我顽固,从前你大嫂进门的时候,我何尝不是把管家交给你大嫂,只是后来你大嫂跟着你大哥一道去京城了,你与鹰儿又不在跟前,我在又管起了这大家子。阮氏毕竟年纪小,阮家又是那个情形,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王氏听着这话,微微愣了一愣,随即笑道:“总归是有叔雁在后面帮衬着,母亲有什么不放心?要我说,母亲还是以身体为重,若叔雁家的做不好,母亲尽管责问便是了,一回两回的,事情可不就学会了?”一面说着,她夹了一筷子白菜到崔夫人碗中,又道,“我瞧着,她也并不是个笨拙的,能让叔雁看中的,又能差到哪里去。刚才母亲说了那许多,她也都一一应答了,可见心中是有数的。”
崔夫人笑了一笑,没有就这事情再说下去。
事实上若不是崔叔雁一力要求,崔夫人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在崔夫人看来,阮家虽然是大家,但现在已经散了,连个顶门户的男人都没有,只有阮氏一人苦苦撑着,这种家族出来的女儿,实在算不上上佳,配不得她的叔雁。
王氏服侍崔夫人吃过了午饭,回到自己院子里面,正好与崔仲鹰遇上。与王氏一样,那边崔老爷留了崔仲鹰吃午饭,让崔伯鹄与崔叔雁先回去,爷俩说了些事情,这才刚回院子来。
“二爷也被留饭了么?”王氏笑着走两步,为崔仲鹰除了外裳,换上了家常衣服,“这可巧了,母亲留我用饭,父亲便留了你用饭。”
“母亲留你说什么了?”崔仲鹰在旁边椅子上坐了,娶了旁边的扇子来扇了几下,“瞧这才不过五月,怎么就热成这样了,南边都没这么热。”
“还能说什么,只能说三弟妹了。”王氏从丫鬟手里接了一碗凉茶来,放在崔仲鹰手边上,自己在旁边坐了,“瞧着母亲并不喜欢三弟妹的样子,若不喜欢,当初又何必答应叔雁把她娶进门来?要我说,阮家虽然现在不行了,可还是大家,三弟妹言行举止也都是大家风范,并没有哪里不好。”
崔仲鹰把扇子放到一边,端起那凉茶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道:“父亲留我下来,也是说三弟的事情。三弟马上要进京赶考,父亲想着让我多照应一些。”
“进京赶考这事儿,应是与大哥说才是吧?”王氏有些疑惑,“我们在南边,怕是很难出力了。”
“我也这么与父亲说来着,父亲的意思是,岳父从前在翰林院呆过,若能托人说上一两句,应是更好。”崔仲鹰苦笑一声,“只不过父亲都忘了,岳父都从翰林院出来这许多年了,且不说那些老关系还在不在,现在为了叔雁这事儿再巴巴地去找那些人,总归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