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事?”薛氏没有想到姚存慧一开口就不动声色给了自己一记闷拳,她第一次禁不住重视起她来,当即冷笑一声道:“事关王妃,怎么是小事!王妃不痛快了,这府中还有人敢痛快吗!都要打要杀了,王妃还说是小事!我不知什么事在王妃那里才是大事!”
“二婶这么说倒是我轻狂了!至于喊打喊杀,”姚存慧正色向薛氏道:“这又从何说起,侄媳妇不明白,还请二婶指教!”
“你不明白!”薛氏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气得身体有些微微发抖,尖声道:“李妈妈是我的陪房,傅环家的想必也说了吧?”
“是!”姚存慧心中苦笑,沈佺管着军营,雷厉风行惯了,哪里懂得后宅的弯弯绕绕。他当时的语气太坚决,且又是为她出气,她亦不肯劝他冷了他的心意。当时想着杀鸡儆猴也好,可省了往后许多麻烦,回头向薛氏赔个礼全了她的面子就是了,没想到薛氏把事情闹到了老太君面前!
“我的陪房,做错了什么自有我来处置,好像还用不着王妃伸手吧!即便王妃定要处置,何必非得那么绝情,打了板子还不算,非要把她一家子都撵出去!这,王妃是要给我这个做婶子的下马威吗!”薛氏一提起这事心中又气得不行,眼眶顿时红了,语带哽咽向沈老太君道:“娘,这家媳妇没法管了!媳妇还有什么脸面主持中馈!”
姚存慧见她抬起帕子掩面哭了起来,一时有些无语,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薛氏都哭了,她再开口无论说的是对是错,都有不敬、咄咄逼人之嫌。
姚存慧心中忍不住也有几分气恼,明明是沈佺开口,薛氏却将沈佺撇得干干净净,一股脑儿全往她头上扣!偏偏她做人媳妇的,根本不可能分辨说“这不是我干的,都是我夫君干的!”那样的话只怕连沈老太君都要反感了!
姚存慧求助的朝箫夫人望过去。这时候,只有箫夫人出面才最合适。
箫夫人掩口咳了两声,扶着黎妈妈起身,笑着走到薛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笑道:“二弟妹,快别委屈了!你委屈也不能说出那样的气话来啊!这府里还得靠你操心呢,你甩手不管了,这不是为难嫂子我吗?就当为了嫂子,也快别存那样的念头了!要不,嫂子给你赔不是!”
“大嫂!”薛氏忙站了起来,忙扶着箫夫人坐下,拭泪哽咽道:“我哪里受得起大嫂您的赔礼!大嫂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总归是自家人,我还能逼着自家的大嫂吗!只是,这往后的事该怎么管,还请大嫂清楚明白示下才好,省得一着不对,又是一家子扫地出门,再来两次,我手里可就没可用的人了!”
“往后的事依旧照着府中的规矩管,二弟妹你半老了事的,还来问我,这不是难为我嘛!”箫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朝早已站了起来垂手侍立一旁的姚存慧笑道:“其实这事你误会慧儿了,慧儿这孩子稳重懂事,断断不会冲动行事。都是佺儿那孩子,唉,他一个大老爷们,性子粗鲁急躁惯了,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晓得思虑周全,但他准定不是有心让你难堪!若换了是我的陪房,他准定也是那么处置!”
“王爷从来不管内宅之事,若没人从中挑拨,他岂会突然发作!大嫂,您呀就是太心善,搁不住旁人两句好话就掏心掏肺了!谁知人家是真心还是假意呐!”薛氏冷笑,眼角斜了姚存慧一眼。
姚存慧神色淡淡依旧不变,心中甚是无语,薛氏当着她面挑拨她与婆婆关系?当真比马氏还要无耻了!
姚存慧不淡定了,薛氏这么明目张胆的信口胡言,她若不反驳一声,今儿这话就能传遍整座府邸,她的脸面也不必要了!
“二婶,”姚存慧上前施礼,凝着薛氏正色道:“侄媳妇心直口快惯了,有什么说什么,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二婶见谅!二婶说有人从中挑拨王爷,不知指的是谁?府中竟有这等刁奴,若不早早处置了,由着她口舌多生事端,将来指不定多出多少是非!还有,何人有这等本事,轻易便挑拨的王爷动怒,我也想见识见识!”
薛氏刚刚生出几分得色的心猛的一下又沉到了底,猛的直视着姚存慧冷笑道:“侄媳妇非要我把话挑明白了说吗?这挑拨之人除了你还能有谁?从前王爷可从来不会这样的!”
“老太君、娘!”姚存慧当即朝沈老太君跪了下去,红着眼眶道:“二婶既这么说,孙媳妇辩无可辩,只请老太君明察!孙媳妇一进门,若便搅得家宅不宁,孙媳妇还有什么脸面在这府中过下去!”
沈老太君长叹道:“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好好说!你们也都别争了,谁也别委屈了!那李妈妈做的不对,眼睛里没有主子,是该罚!可佺儿却不该撂下那样的狠话,该由管家按府中规矩处置才是!佺儿不懂这些,孙媳妇你应该懂得,当时就该劝他一劝!你虽是新媳妇,可正经事该拉下脸面说的也别不好意思!妻贤夫少祸,佺儿是你的夫君,该劝的,你得劝他!”
“好了!先起来!”沈老太君疲惫的抬了抬手,说道:“如今那李妈妈一家子已经打发去了庄子上了那便去了!王爷毕竟是一家之主,他的话谁也不能不维护,老二媳妇,我这么说你认不认?”
“媳妇听娘的,娘说的是!”薛氏心中冒酸,却不得不顺从沈老太君这话。这话从小了讲没道理,从大了讲却是天经地义。王爷即便看府中哪个奴才不顺眼非要处置,也没有人敢说半个不字,谁叫他是王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