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夫人只得止了泪,苦笑道:“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母亲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既然喜欢那姚家的二小姐,她便是沈家的媳妇。”
箫夫人心灰意冷,也不想再解释什么。她思念她的大儿,何尝又没有为他着想?他既然认定她心里只为她的大儿没有他,她即使说了,他会信吗!
他喜欢娶谁就娶谁吧,她也不指望摆什么婆婆的架势,不指望叫儿媳妇来跟前立规矩,哪怕不请安都行,但愿将来儿媳妇不给她添堵她就烧高香念佛了!
“多谢母亲。”沈佺拱手向她做了揖。姚存慧是他挚爱,他希望她得到他家里人的接纳和认同,而不是慑于那一纸圣旨的权威面上一套背里一套。
“只是,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同,母亲说呢?”箫夫人轻叹道:“难道要等圣旨到家门口了我才知晓?”
沈佺却波澜不惊的回以一眼,镇定道:“母亲多虑了,母亲忘了,按照惯例等会儿宫里就有公公前来传口谕了!”
箫夫人顿时一滞。
果然,沈佺话音刚落,就听得院子里响起一个清脆响亮的妇人声音:“哎哟,大嫂果然在王爷这儿,叫我好找呢!”
妇人年纪约四十出头,挽着牡丹鬓,簪着宝石点翠的珠花,面皮白净,脸稍圆,五官齐整透着干净利索,穿一身枣红百蝶穿花的对襟褙子,衣襟、衣摆和袖口大镶大滚着近两指宽的缠枝花纹,用金线细细的锁着边,系着水色玉璧纹长裙,艳丽中透着一抹淡雅素丽。正扶着个丫鬟的手甩着帕子忙忙走来,身后跟着两名媳妇子。
这妇人是沈家二房老爷沈鸣凤的妻子薛氏。箫夫人丧夫丧子之后大受打击,身体大不如前,沈老太君便做主命薛氏协同管理府中中馈。后沈佺出征,箫夫人日夜悬心唯一的儿子,想着没了儿子,又早没了丈夫,即便有万贯家财又有何用?迟早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在府中事务上更是懒怠上心,能不管则不管,这二三年下来,大小事务几乎都是薛氏做主,箫夫人也不在意。
薛氏上前,先见过箫夫人、沈佺,方笑着道:“大嫂,前厅那里有宫里的太监来传口谕,正候着呢,您快点儿同我去吧!”
箫夫人一听便知是关于沈佺婚事的,望了沈佺一眼,忙答应着去了。薛氏便同她一起出了熙和堂,一边走一边忙笑道:“嫂子不用着急,那公公说了不必更衣,家常就行了,只是几句话而已!”
“那也不行,好歹得换一身稍微像样点的才行!”
“呃,嫂子说的是!”
薛氏嘴角微微一撇,却满脸是笑的附和着箫夫人,陪着箫夫人一起回燕顺居更衣。
黎妈妈见状不由得瞧了薛氏一眼,心中不禁一宽:王爷再不亲近夫人到底是夫人的儿子,他一回来,即便什么都不做,这沈家二夫人也对夫人客气许多了。
箫夫人忙忙更衣净面,来到正厅,那传旨的李公公有沈府的二老爷、大管家作陪着,收了红包,品着好茶,却也不急,见了箫夫人便站了起来拂拂袖子笑着跟箫夫人问好。
箫夫人是原本的镇西王王妃,如今的一品诰命夫人,是有朝廷品级的,当得起宫里头公公的一句问好,闻言便抬抬手笑命免礼,然后才恭恭敬敬站在下首听旨。
李公公当即起身,清了清嗓子,转述了吕太后的口谕,太后已准了镇西王求赐婚事宜,明日某时某刻宫里司礼监来府宣读圣旨云云。
说毕,又笑着向箫夫人道了谢。
此刻,箫夫人才终于彻彻底底的死了心,知道此事再无回转的余地!
箫夫人心里有事,勉强打起笑脸客气了几句,便让二老爷送李公公出去。
“恭喜大嫂!贺喜大嫂!这可真是咱们镇西王府的头等大喜事呀!这样的体面,真正是皇恩浩荡!大嫂,您真是好福气呀!”
李公公一走,薛氏便满脸是笑,欢欢喜喜的向箫夫人道喜,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们无不满脸的喜色,一起跪下磕头恭贺。
薛氏这是打心眼里高兴,她本来还担心沈佺会娶了吕家的小姐,那吕家小姐进了门,中馈自然是要交到她手里的,哪里还有她什么事!娶了什么姚家的二小姐,虽然一样是镇西王王妃,那可不一样了,至少,这中馈权她还能暂时牢牢的抓在手里,然后争取把“暂时”无限期的延长!
所以,这一声“恭喜”薛氏说的十成十的真心,脸上笑开了花,当然心里也忍不住暗暗鄙薄一下箫夫人母子的:竟然不挑吕家挑姚家,也不知他们母子是怎么想的!
“好、好!”箫夫人勉强笑着连连点头,“回头放赏,人人都有份!弟妹啊,你看——”
“大嫂您就放心吧,咱们家也不是头一回接旨,我知道该怎么安排,保准错不了!明儿到时候,您和王爷尽管出来率领我们大家接旨就是!”不等箫夫人说完,薛氏抢着笑道。
箫夫人点头一笑,“辛苦,有劳弟妹了!我有点儿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哎哟,不辛苦不辛苦,一家人嘛,都是应该的!等接了旨啊,就该忙着准备婚事了!大嫂您可得保重好身体啊,到时还有的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