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存慧刚走了几步,眼睛一花,突然看到眼前不远处站着个男人,笔挺的身形,浅蓝色的圆领长袍,墨发高高束起,五官硬朗如刀削斧刻,薄唇轻抿,眸光深邃,正垂着手眸光沉沉的凝着她。
姚存慧的心骤然一紧,咬着唇直直的回瞪他的目光,也不说话。
两天没见,一时两人都有些恍惚的感觉,就好像隔了许久许久,久到比遥远的梦还要远!
似乎听到他轻轻一叹,看到他迈步轻轻朝自己走过来。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沈佺低声问道,站在她的面前。
姚存慧垂着头,片刻方轻声说道:“以为你不想见我。也许,你觉得一切有你做主就好了,我只需要听话的等着。”
“我从没这么想!”沈佺呼吸一促,终于明白了她纠结什么,苦笑道:“我昨晚本想去找你,可解决了一些事情之后已经太晚,所以——”
姚存慧心中蓦地一松,抬头微微笑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等你,我知你心里担心我,定会来。”
姚存慧面上微热,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
沈佺愉悦的朗声笑起来,揽着她的肩笑道:“走罢,咱们进去再说!”
“小心叫人看见!”姚存慧吃了一惊,一把打下他的手。
“这会儿没人!”沈佺笑着,却没有再动手动脚。
两人并排走着,一同走进了千山的居住的小院子,浑然不知,身后不远处的转角处,一个穿着半新不旧月白长衫的男子面色灰白的靠在墙壁上,轻轻冷笑不止。
这一片极幽静,赵纪远正巧租赁了一间屋子闭门读书。昨晚睡不着,今儿起了个大早遛弯散心,他没有想到,他会看到这一幕!令他至今仍然回不过神的一幕!
难怪看不上他,难怪鄙视他,原来,早就看上了人家威名赫赫的沈大将军!
是啊,人家系出名门,军功赫赫,如今已经袭爵,是大周皇朝唯一的一个异姓王!他赵纪远是什么?祖上三代一穷二白,家中仅有一座茅草屋、几亩薄地,至今尚未获得一官半职仍旧白丁一身!
他拿什么同人家比?
她看不起他,不怪!
赵纪远心头突然升起强烈的不甘、不忿。自己哪一点不如人?就因为出身贫寒,所以连追求喜欢女子的资格都没有了吗?他不服!
赵纪远眸光突然冷厉起来,他不服,不甘咽下这口气,他不能让人尤其是她把他看扁了。他相信这次春闱他一定能高中,他要证明给她看,他赵纪远并不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只要有机会,他比任何人都做得好、比任何人都强!
嫁给他,她一定不会后悔。
眼前回放出刚才那刺心的一幕,赵纪远的心猛的跳了跳。也许,等不到他证明给她看,她就已经嫁做他人妇了!
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只能嫁给他!
赵纪远抿着唇,眸中闪烁着暗暗沉沉的幽光。
“你现在总该相信我对你的心了?”屋子里,沈佺问姚存慧,语气中犹残余两分赌气的意味。
姚存慧不做声,片刻后才小声说道:“谁叫你不早告诉我?我,我听了那些话,你又一副听之任之的反应,那日偏叫我看见我,我能不多想么——人家多想,还不是因为在乎你……换了旁人,我才懒得理会呢……”
沈佺一怔,听了这话又愧疚又高兴,“是我错了,一时想不到!”
姚存慧摇摇头,此刻已经用不着再纠结此事了。
“你也太冲动了,如果太后不答应,怎么办?”姚存慧眉头微蹙,顿时感到深深的不安。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沈佺的命运,太后赐婚,抗拒,削职,夺爵,发配回籍,似乎,今生又转到了这条道路上!
“她会答应的!她没有理由拒绝!”沈佺的语气十分肯定。
他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并没有要求别的,只求娶自己想娶的女子,太后有什么理由拒绝?就因为吕家想招自己为婿?就因为吕樱对自己死缠烂打?
“如果万一,她不答应呢!”前世的记忆太过深刻,她怕极了前世的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