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丽景子走到我们面前,冲我们点点头,问了声好:“我叫尼丽景子,你们叫我景子就可以了!”
我和阿木一脸惊讶地看着景子,万万没有想到瘸子老爹竟然会让这个十多岁的少女保护我们。
景子从我们的眼神里,读懂了我们的心思,她笑了笑,撩了撩乌黑的秀发:“怎么?瞧不起人?”
“没……没有……”我搪塞着说:“这山高路远的,你这双细嫩的脚丫子可能不太适合!而且,黑竹沟的凶险你比我们更清楚,我不想你跟着我们冒险……”
瘸子老爹插嘴道:“正是因为此去凶险,我才让景子保护你们,景子从小跟着我在山里打猎,论经验比你们丰富多了。而且,她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样柔弱!”
景子冲我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突然扬手一挥,半空里就听噼啪一声脆响,一道鞭影贴着我的脸颊掠了过去,劲风如同刀子,割着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景子出手速度极快,待我看清楚的时候,发现她的手里握着一根细长乌黑的长鞭。
这种长鞭是用蛇皮包裹做成的,当地人称作“蛇皮鞭”,坚韧耐磨,劲道也是极大,这一鞭抽在身上,能扒下一块皮来。
在封建社会时期,彝族土司制度盛行,高高在上的土司,通常就是用这种蛇皮鞭惩戒抽打自家的奴隶,十几鞭下去,整个人就变成一个血人,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你……你这是干嘛?”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景子冷不丁这一鞭子,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
景子走到我面前,一种特有的少女芬芳混合着彝族的奇妙香薰冲进我的鼻子,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你在紧张什么?”
景子瞥了我一眼,伸手从我的肩膀上抓起一只死苍蝇,带着炫耀的笑容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一见这只死苍蝇,顿时反应过来,刚刚景子的那一鞭子,竟然抽死了一只在空中飞舞的苍蝇,这手功夫还真是令人惊叹。
首先,鞭子这种东西不好操控,需要极好的手劲,还需要高超的巧力,毫无疑问,景子使用鞭子的本事,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瘸子老爹吐着烟圈,颇有些骄傲地说:“汉语里有句话‘虎父无犬子’,我瘸子老爹生的女儿,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景子可是咱们彝族村寨最有名的新生代神枪手,要不要她再表演一组枪法给你看看?”
“不用!不用!”我连连摆手,心里对景子有了全新的认识,我刚才确实是低估她了,没想到外表柔美的景子,竟然是个女中豪杰。
我把瘸子老爹拉到一旁,问他道:“老爹,你比我们更清楚黑竹沟的凶险,景子可是你的女儿,万一出了什么状况,我可没法跟你交代!你真的要让她跟我们走吗?”
瘸子老爹在地上磕了磕旱烟杆,淡淡笑道:“咱们彝人,最讲诚信!既然跟四爷有过约定,那我就会遵守承诺!”
瘸子老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心中对他不胜感激。
人这辈子,最容易说的是承诺,最难做到的是守诺。
我突然就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尊敬瘸子老爹,哪怕他腿瘸了,他依然是彝寨的英雄。
瘸子老爹留我们吃了顿午饭,烟熏狍子肉,烤土豆,再加上自家酿造的包谷酒。
瘸子老爹酒量惊人,我和阿木联手都招架不住,找了个借口,带着尼丽景子落荒而逃。
晚上七点,滚刀肉王建国如约而至,提来上好的猪头肉下酒。
两杯酒下肚,王建国拍着胸口说:“汤少爷,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当年四爷对我有恩,你是他孙子,我必当尽全力帮助你!”
王建国虽然是滚刀肉,但是性情耿直,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诚意想要帮助我。
说句实话,我在老爷子身边二十年,都不知道老爷子在外面有这样一些肝胆相照的朋友,老爷子当年必定对人恩重如山,才能让人誓死跟随,信守承诺。
我拿出竹筒,从竹筒里取出那张人皮地图,铺展在桌上,伸手指着地图说道:“上刀山下火海倒不至于,但我们此次要去的地方十分凶险,是被称为‘死亡禁地’的黑竹沟腹地!所以,你们要退出的话,我也不会责怪你们!”
尼丽景子没有说话,王建国浓眉一扬:“退出?你当我王猪头是胆小鬼吗?我以前去过的地方,哪个地方不是凶险绝伦?我不一样活到现在?”
阿木咳嗽两声道:“王兄,我插嘴问一句,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搞地下工作的!”王建国擦了擦嘴角的酒渍。
我哦了一声:“原来王兄是搞地质勘探的?”
我知道搞地质勘探的人,常年都在人迹罕至的山川大泽里面行走,去的都是最危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