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璐带着卞都去包扎伤口,整张桌子就只剩下我跟阿极,还有卞阿姨。夏息跟他父母坐一桌。
那顿饭是我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席间,卞阿姨一直数落着我,用尽各种难听的话骂我。说我阴魂不散,说我没良心,现在都不愿放过卞都。说回去后,她就让卞都跟秦一璐把婚事办了,让我再也没有机会伤害卞都。
她说话的方式很高明,句句贴着我的耳畔,脸上挂着笑容。那些话只有我听得到,所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在谈笑言欢。
坐在我对面的阿极一脸担忧地望着我们,我对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双手藏在桌下,手背上全是卞阿姨掐的指甲印。
我跟自己说,没事,没关系,晨睿。
因为她是卞阿姨,她是卞都的母亲,是卞叔叔的妻子,所以,看在这两人的分儿上,她做什么,我都能忍。
可我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没等饭吃完,我先借口离席了。
隔壁桌的夏息见状,跑来问我怎么了。
我撒谎说自己因为紧张所以有点儿头晕,想去休息一下。
夏息要陪我回屋,我拒绝了,让他回去陪亲戚,我想一个人走走,他没有强求。
离开宴会场,我又一次回到了那条花径。一个人沿着那盛开着繁花的小路,往深处走。
阿极说尽头是一面围墙,围墙外通着街道,只要越过那围墙,就能离开。可是这道围墙好越,我心上的围墙又该怎么越过。
是我自己困住了自己,自己选择留下来的,所以就算再难以忍受,我也不能逃。
我终究是没有勇气走到花径的尽头去触摸那道围墙,路走了大半,我又折身往回走。在与阿极聊天的藤椅那儿,我遇见了等在那儿已久的卞都。
他的手上裹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一片猩红,分不清那是红色的药水,还是他的血。
我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他的手,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他的双脚停立在我的眼前,下一秒,我的下巴就被他冰冷的手指所钳制住,被迫抬头看他。
是夏天吧,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冷?
望着卞都脸上肃杀的表情,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等着他的狂风暴雨。
我以为他会骂我,会怒斥我,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我感到意外地睁开眼,正对上他戏谑的目光,他对着我冷笑了一声,俯下头来。唇上一阵微凉的触感,随即而来的是痛感,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本能地伸手要推开强吻我的卞都,可是双手都被他钳制住了,我无法动弹。
从一开始的暴虐撕咬,到后来的温柔辗转,我的鼻尖都是他身上清冽的香水味,还有那陌生的烟草香。
他怎么能吻我呢?就算我不是夏息的未婚妻,他又怎么能吻我?他是秦一璐要嫁的人,是她腹中孩子的父亲,他怎么能吻我呢?
怎么能这般轻贱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