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我现在住的房子是卞都名下的,但我并没有见过他。
或许他收留我,只是知道我搬出夏息家无处可去,可怜我罢了。
他终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就跟卞阿姨一样,就算是恨,她还是会依照卞叔叔的遗愿,给我钱,管我吃住。
只是我可以接受卞阿姨的施舍,却不能接受卞都的可怜。
谁都可以轻贱我,但是,在卞都面前,我希望我们是平等的。虽然我知道,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
“晨睿,想什么呢,我们到了。”耳边传来施恩的说话声,我愣愣地回过神来,跟着施恩下车。
施恩把车停在停车场里,从昏暗的空间里出来,看到周围的建筑物时,我才惶然发现,施恩竟然来到了夏息任职的医院。
自那天夏息生气地离开后,我们之间就断了联系。
他没有找过我,我也没有去找过他,主要是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我让酒吧里的人给我推荐了孕检医院,他们推荐了这家。我看着不错,就过来了,而且我听说夏息也在这儿,正好,找他打个折,刚买了车,我现在太穷了。”施恩笑着说道,对着我眨巴着眼睛。
看我犹豫不前,施恩过来拉我:“杵在那儿干什么呢?晨睿,你不会是怕见夏息吧?哎,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拌个嘴嘛,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不会还生你气吧,那样的话就太小气了。”
我被施恩拖着往前走,看着医院的大门,心里哀叹。施恩还是不了解夏息,他这个人吧,温柔起来很温柔,绝情起来比谁都绝情。
从护士站问到夏息的办公室,施恩就拉着我过去了,还未等我阻拦,她一把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没其他人,夏息躺在椅子里睡觉,脸上盖着本书,仔细一看,是我上次住院留下的《爱德华的奇妙之旅》,不知怎的落到了他手上。
听到有人闯入,他慢悠悠地伸手将书拿下,别过头朝门外扫了一眼。
看到我们,他眼神很是轻蔑,将书重新放回脸上。
施恩一个箭步冲过去,用力地在他办公桌上拍了一掌,咋呼一声:“嘿,夏息,好巧啊,在这儿碰到了。”
见过厚脸皮的,但我真没见过施恩这么厚脸皮的。我站在一旁都要尴尬死了,夏息被她一掌拍得吓了一跳,脸上的书掉了下来,露出一张阴沉的脸来,恨恨地瞪着施恩。
“你一股脑儿跑到我办公室,喊我名字,跟我说巧,呵呵,真是好巧。”夏息冷笑,嘲讽施恩。
施恩不以为意地笑,一屁股坐在了夏息的办公桌上,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夏息啊,我找你有事。那个我来做孕检,你不是这儿医生嘛,帮我打个招呼,便宜点儿啊。”
夏息在看电脑,闻言,头也不抬地冷声说:“我跟你熟吗?我干吗要帮你。还有,一个孕检才多少钱,你好意思让我去打折。”
“对你来说是没多少钱啊,但是我穷啊,你是堂堂夏公子,我是穷苦小老百姓啊!”施恩哭穷说。
“穷苦这个词不适合你,没钱就把酒吧卖了。”
“那酒吧是华先生的,又不是我的,只是给我管理的,他给我发工资,我没法卖。”施恩反驳。
夏息不吭声了,估计是觉得跟她争论这个没多大意思。他朝我看了一眼,目光有些微动,但没说什么,又移开了视线,就当没看见我。
“反正你不帮我打折,我自己去,我就对妇产科的医生说那孩子是你的。”见夏息不答应自己,施恩口无遮拦地说道。
“啪”的一声,夏息手里握着的笔被他摁断了,抬头,他看向施恩,表情冰冷,语气很匪夷所思地说:“我一直不懂阿极怎么会容忍你活到现在的。”
“那都是爱……”施恩嘚瑟地唱了起来。
夏息霍地站了起来,斗不过,他只好妥协。
施恩急巴巴地跟了上去。
走到我身前的时候,夏息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对施恩道:“你在这儿待着,让她跟我走一趟。”
说到“她”的时候,他朝我这边侧了侧头。
施恩茫然:“做孕检的是我呀,我怎么能不去呢?”
夏息白眼:“你不会蠢到不知道做检查要先开票,开票得去收费处吗?”
施恩无语,悻悻地缩回脚步。
“把身份证给她,你留下。”
说完,夏息重新迈开脚步,不等我回应,几步出了门。
施恩急忙从包里拿了身份证塞给我,我拿到手,就急忙追了出去,在过道里追到了似乎因为等我慢步前行的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