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柏然陪着她坐在第一排位置上,神情有些焦灼,时不时望一眼被告席,开庭已经有五分钟了,除了被告,其他人都到齐了,众人在漫长的等待中翘首以盼,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被告人始终没有出现。
又过了十分钟,法官正准备宣布退庭改日再审时,一个警员慌慌张张的跑进去,附在法官耳畔低语几句,法官顿时一惊,他沉痛道:“被告在来法院途中,遇上黑道仇杀,与三名警员同时葬身火海。”
晴天霹雳!
莫相离“腾”一声站起来,眼前一黑,又颓然栽回椅子里,景柏然在旁边密切关注她的动作,这时见她惨白着一张脸,他连忙倾身过去,她死死的闭着眼睛,已经出气紧。
向来遇事镇定的景柏然这一刻也慌了,他连忙去掐她的人中,过了好一会儿,莫相离才醒转过来,景柏然重重地吁了口气,轻声问她:“离,你感觉怎么样?”
莫相离怔怔地看着他,未语泪先流。景柏然舍不得见她流泪,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安慰道:“离,不要难过,有我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不擅长哄人,能说出这样温软的话已经是极限,莫相离突然一把推开他,仓皇摇头,“不,我不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景柏然,你带我去,我要去看看,求求你带我去看看。”
景柏然拒绝不了她的要求,见她这么伤心绝望,他的心就被内疚撕扯成一片一片,他说他要给她幸福,可是现在,他带给了她什么?若有一天她知道,她父亲是因他而死,她又会如何憎恨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似浸在冰窖里,只觉得全身都寒透了,他慌张得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别哭,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匆匆赶到事故现场,四周水泄不通地围满了人,莫相离拔开人群冲到警戒线边上,视线尽头,是一辆已经被消防车浇灭的警车,警车周围有身着警服的警员正在清理现场,空气中飘来一股焦味,莫相离掩住鼻子,几欲作呕。
她不相信,纵使看见了警员正搬着烧焦的尸体从警车上下来,她也不相信,爸爸这一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老天会这样对他?
景柏然盯着全身发抖的她,刚想将她捞到怀里,她却似发了狂一般挣开他,冲进了警戒线,景柏然想捞她回来,已经来不及,只得跟着冲进警戒线。
“爸爸,爸爸……”莫相离撕心裂肺地叫着,让她如何接受,上次那一面,竟是她与爸爸见的最后一面。警员察觉到有人闯入,立即有人过来挡住她的去路,客气却森冷道:“小姐,请你出去,不要防碍我们工作。”
莫相离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执意要闯到警车前,景柏然见状,生怕警员伤了她,连忙过来抱着她,对警务人员客气道:“你好,我是景柏然,出事的是我岳父,请你行个方便。”
景柏然鲜少对人低声下气,此番为了莫相离,他倒是敛了往日倨傲的气焰。
警务人员一听景柏然三个字如雷贯耳,他抬头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衣着不凡的男人,他立即收了那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变得极为殷勤,他搓了搓手,“原来是景总啊,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不过我们现在正在做案件调查,以期能找到破案线索。”
景柏然神情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镇定,“据说是黑道仇杀,难道不是?”
警务人员本不想多说,可是对方站着的是寻常人轻易难得见到的大人物,他没有多加隐瞒,道:“对,初步确定是黑道仇杀,但事情真相还需进一步调查……,哎,景太太,你不可以进去。”
莫相离听着两人寒喧,他们在说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眼睛一直盯着那些警务人员从车上抬着烧焦的尸体下来,突然一道光线射过来,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待她定睛望去,那具烧焦的尸体中指上戴着一只祖母绿宝石戒指,她认得那枚戒指。
小时候,继母林玟娜总跟父亲吵架,一吵起架来,就会拿父亲手上戴着的这只祖母绿宝石戒指说事,后来有一天,她忍不住问父亲,“爸爸,为什么林妈妈总要拿戒指跟你吵架呢?”
莫镇南那时的神态就会陷入无尽的凄迷中,他落寞地抱起她,说:“这是我跟你妈妈结婚时的戒指……”
女人的小心眼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