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大红喜轿占据了房间里大部分地方,八个扎着红腰带的轿夫腰杆挺得笔直,却个个面无表情的杵在那里,眼睛都不眨一下。
“娘子,别害臊了,快跟我回去拜堂成亲吧!”
纸人最多只有一米多高,带着瓜皮帽,穿着黑马褂,胸前斜拉着一朵大红花,踮着脚尖往前探着脑袋往被子里窥视。
眼看他白惨惨的脸上挂着花痴又诡异的涎笑,瞪着一只墨笔描画的眼珠子往里瞅,我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人塞了团蒺藜,心蹦到哪儿都扎的慌。
听纸新郎一口一个娘子,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流氓界的前辈西门大官人。不是说缠着叶子的是个男人嘛,怎么又变成纸人了?
躲在床底下的叶子反应过来,颤声问:“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缠着我?”
纸新郎嘿嘿干笑两声:“我是你缘定三生的丈夫啊,春宵苦短,娘子快跟我走吧!”
我正竖着耳朵听呢,没想到纸新郎就冷不防伸出手把被子掀开了。我像虾米似的趴在床上,撅着的‘丰臀’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和纸人近距离内四目相对。
纸人笑脸猛然一收,盯着我的眼珠子竟然“唰唰”转动两下,伸手叼住了我的手腕子:“跟我走吧!”
别看它个头小,力气却大的惊人,猝不及防下我竟被它一把拖下了床。它没把我往喜轿里推,而是径直拽向门口。
我觉得不对劲,这纸人看我的眼神哪像是看新娘子,分明有着一种被愚弄的愤怒,它根本就看得出我不是叶子!
我顾不得再演戏,大声招呼老万:“动手!”反手扣住纸人的腕子,脚蹬地面,使劲把它往回拉。
“接家伙!”衣柜门大开,老万跳出来把铁鞭抛给我,同时挥舞着拴着尼龙绳的小镰刀砍向大红喜轿。
我抬手接住铁鞭,狠狠朝纸新郎头上抡去,哪知道铁鞭还在半空,纸新郎冷笑一声,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快速的缩小。
我收势不住,踉跄着向前扑了两步,转过头再看,纸新郎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张巴掌大、人形的黑色纸片!
再看轿夫和喜轿,被老万的小镰刀一扫,也全都顷刻间缩成了巴掌大小,变成了红色的纸扎小轿和黑色的纸片人。
“大圣,他们不是鬼,是有人作法想害叶子!”老万抬起脚把纸扎小轿踩的稀巴烂。
我见‘纸新郎’上面似乎粘着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纸人胸口的位置竟然有一颗血糊糊的小心脏,比花生米还小,还时不时的抽那么一下!
老万凑过来看了看,说这好像是老鼠的心。
我把符反过来,看清上面的红色符文忍不住吃了一惊,小泽道爷说过,只有鬼画符才是反的!
“操,真他妈邪了门了。”我骂了一声,把纸人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两下。听到外面传来周敏的娇喝,急忙开门跑了出去,看见院里的情形,不禁又是一楞。
周敏一身紧身装,穿着及膝的马靴,正满院子追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尖嘴猴腮,手里还拿着一根七扭八歪的拐杖,虽然身材矮小,但跑起来却像只地老鼠,忽左忽右忽东忽西,任凭周敏怎么追都沾不上她的边。
我正准备上前帮忙堵截,老万突然蹲了下来,两只手撑着地面,像只大蛤蟆似的鼓着眼睛,扭了扭脖子:“喵呜!”
我哭笑不得,这货该不会真以为老太是老鼠成精吧,居然学猫叫!
哪知道一听见猫叫声,原本行动迅捷的老太竟如雷灌顶般浑身一哆嗦,一个趄趔扑倒在地。
周敏紧跟两步,一脚踩住了她的后背。
老万蹦了过去,和老太面对面,又“喵呜”了两声。鼠脸老太浑身发抖,竟然真的“吱吱”叫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乖乖,还真是老鼠精!”
周敏摇摇头,皱着眉头看着脚下的老太:“她不是什么精怪,不然被我右脚的法身踩着早该现原形了。”
老万抬脸问:“那她是啥?”
“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她刚才想害叶叔和叶婶。”周敏脚下加重了力气,刚想开口,却突然“啊”的一声惊叫跳到我身边,抱着我的胳膊浑身发颤:“她……她的身子在动!”
我翻了个白眼,“废话,她要是不动你就成杀人犯了。”
“她身体里有东西!”老万一声怪叫,也跳了回来。
老太太仍然趴在地上,身体抖动的更加厉害,脸孔狰狞扭曲,眼珠子却动也不动,样子说不出的森然诡异。
突然间,她的嘴张开了,张到最大程度的时候,仍是不肯停止,像是被人扯住了上下颚,用力撕开一样,整张脸在瞬时间裂成了两半。
一个黑乎乎的尖脑袋从裂开的脸里钻了出来,转动着两颗乌溜溜的眼珠子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了几眼,猛地从老太身体里蹿了出来,竟然是一只比家猫还大的巨型黑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