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说他不在乎外表

盘丝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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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完结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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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张脸,粗狂硬朗,兼具阳刚之气,此时倒让人觉得十分可靠了。

息乐宁松了口气,她躺在枯枝落叶间,手脚发软,浑身冰凉,压根起不来。

她忽的轻笑了声,望着头顶被葳蕤树冠割裂的支离破碎的苍穹:“楚湛,你想不想跟本宫和亲?”

楚湛捏紧了手里的匕首,他抿着唇一声不吭,反而是蹲到库蛮面前,见他还没咽气,匕首一送,发狠地捅进他心口。

“嗬嗬……”温热的鲜血顺喉而上,库蛮凶如恶鬼,他牢牢盯着楚湛那张脸,仿佛做了恶鬼都不放过他。

楚湛眼神一冷,手上匕首一搅,彻底碎了库蛮心脏,叫他顷刻毙命。

库蛮死了,死不瞑目。

楚湛一屁股坐地上,他握着匕首从库蛮心口抽出来,满手的血腥,他适才发现,自个手是在发抖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稳当。

他深吸了口气,扔了匕首,左手掐右手,想要遏制发抖。

息乐宁有了微末力气,她手脚并用爬过去,一身虽狼狈,可眼神坚定,一脸从容。

“啪”她手握住楚湛的,葱白玉指沾染了鲜血,她亦不在乎:“楚湛,看着本宫。”

楚湛抬头,深邃的眼窝,睫毛又密又长,点漆黑瞳,很是漂亮。

“楚湛,库蛮不自量力,是被野兽啃咬杀死的,本宫崴了脚,是你带本宫出猎场的,你可记住了?”息乐宁一字一句的道。

楚湛面露犹豫:“公主,这里没有野兽,都拉一会就要回来。”

息乐宁脸上露出个奇异的笑容来:“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楚湛有些为难,他其实早躲在旁,可苦于不会拳脚,也只敢等都拉离开,趁着库蛮心神最松懈的时候,一击得手,不然他何以杀得了库蛮。

息乐宁站起身,破碎的裙裾挂在她身上,莹白的肌箱肤多添了淤青,不仅无损她的高贵,反而一种被凌虐之后的美感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不用你动手,你去藏好,本宫亲自来!”息乐宁粉面含煞,一身杀气。

她幼年那会因着跟息扶黎有一较高下的心思,特意学过几日鞭子,后来为了身体康泰,每日都要练会花拳绣腿。

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今个倒成了她自保的手段。

她拢好身上的裙裾,破烂的地方直接动手撕了。

跟着,她弯腰捡起侍卫的佩刀,冷着脸道:“你们稍等片刻,本宫去杀了那贱人找解药。”

一群侍卫,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除却眼珠子能转动,竟是连舌头都是僵直的说不出话来。

此时听息乐宁这话,人高马大的一群汉子,当即热泪盈眶。

身为侍卫,不仅没护卫好主子不说,反而还要主子以身涉险搭救,这般羞愧,让这群侍卫无地自容。

息乐宁提着刀,抬脚就要往都拉那边去。

“公主!”楚湛一把拉住她手,夺下她的刀:“我去,我在前引敌,公主从后偷袭,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胜算大。”

息乐宁歪头看他,忽而眯着眸子笑了起来:“楚湛,你是不是此前就心悦本宫?”

本是肃杀的气氛,息乐宁这话一落,顿时就诡异起来。

楚湛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逆着光的耳朵尖却是慢慢的红了。

好一会,他才说:“约莫五年前,公主来过书院,湛曾远远地见过公主一次。”

所以那会不经意的多看一眼,从此就成了抹不去的执念。

然,她是天上姣姣明珠,他只是附庸小国里最是无用的赞普三子,这一辈子,都是不会有交集的。

息乐宁身皇族中人,自小深宫长大,所见所识,远超同龄人。

楚湛这模样,她还有甚不明白的。

她晓得自己这会该利用他的心软达成目的,亦或将南越使臣的死都推到他身上,如此两个附庸小国纷争,又同大殷有何干系?

然,在楚湛纯然清澈的目光中,她心尖一暖,竟是率先心软了。

她折身,踮起脚尖,带着血的手捧起他的脸,在光影下,丹朱红唇印上他的。

“楚湛,今日之后,你去向本宫父皇提出和亲,求娶本宫,记住了?”她低声在他耳边说。

这下,楚湛整张脸都红了,他握着佩刀,手足无措,但眸光晶亮。

息乐宁挑了下眉:“怎的?没记住?”

楚湛反应过来,他顿了顿道:“我只是赞普三子,上有兄长,以后当不的吐蕃赞普。”

既是做不了赞普,自然没法娶她,不然这般委屈她,他舍不得。

息乐宁欢快笑了,这样傻的男人,她从前怎会以为他古板无趣?分明傻的可爱,就跟她宫里头养的那只大狼狗一模一样。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拍大狼狗一样:“没关系,只要你去求娶,接下来的事,本宫都会处理好。”

和亲的宿命改变不了,可是她还是想挑个亲近大殷文化的外族,这样在她有生之年,能保两国邦交和睦,方不复大殷公主的责任。

楚湛用力握着佩刀,他定定看着从前仰望不可及的明珠,认真点了点头道:“好,我去求大殷皇帝。”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大殷古语,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会一辈子待公主如此。”

话毕,他大步往前走,内心仿佛生了无穷无尽的勇气,能和都拉决一死战。

息乐宁愣了下,父皇三宫六院她看的不少,就从未奢求过世间男儿能做到一世一双人,纵使觉得楚湛这话不可信,可她仍旧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心里泛过一丝柔软。

都拉了解库蛮的脾气,未免被波及,她确实走的够远。

息乐宁和楚湛跟着痕迹,走了约莫一刻钟才听闻前头传来侍卫长的怒喝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一左一右分开,轻手轻脚摸过去。

但凡公主的贴身侍卫,大多出身世家,侍卫长更是从世家里头挑选出来,自小经过训练,最后层层选拔,容貌俊朗,身手不凡的,才会被挑中。

身为侍卫长,那相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

都拉给侍卫长解了一半的蛊毒,只让他使不上力气罢了。

她正骑坐在侍卫长身上,衣衫半解,水蛇细腰摇动如水草。

侍卫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贱人!”

都拉冷笑一声,殷红蔻丹的手猛地掐住侍卫长下巴,指尖一转,一条两寸长的粉色小虫就落进了侍卫长的嘴里。

“哼,一会你会求着我更无耻一些。”都拉轻笑了声,她慢慢伏在侍卫长身上,凑过去嗅他的鬓角脖颈。

她指尖从他下颌往下滑,经过脆弱的喉咙,挑开胸襟,五指摸进去,感受掌下温热结实地胸膛。

不过须臾,侍卫长浑身一抖,手背鼓起青筋,猛地一把掐住都拉的腰身,狠狠往上撞击。

“啊……”都拉仰起头,露出雪白的脖颈,一身银饰叮当作响,就成靡靡之景。

噗嗤的水声,还有肉体相击地啪啪动静,在林中传出去很远。

楚湛眯眼,他紧了紧佩刀,缓缓转出来,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近都拉。

两丈,一丈,半丈……

越发近了,楚湛面色凝重地举起佩刀,刀光如雪,清冽森寒。

林间枝叶簌簌,刀刃下压,带起劲风。

都拉媚眼一眯,她脸上带起冷笑,千钧一发之际,抱着侍卫长就一滚。

“噗”刀尖下落,正正砍了个空。

楚湛愣了下,似乎没想明白都拉是怎么躲开的。

都拉一手按侍卫长胸口,缓缓起身,并有点滴晶莹的水光顺着她腿滴下来,那模样,妖艳如精魅。

“是你。”都拉脸上闪过轻蔑,她脚边地侍卫长还在不断蠕动,伸手去拽她,毫无理智可言。

楚湛正色,盯着都拉,没有说话。

都拉手一挥:“不知死活。”

五毒小虫从她袖子里激射出来,朝楚湛面门而去。

楚湛防着她这招,宽袖挥动挡在脸上,咬牙看也不看直接提刀冲过去。

“你想死,我就成全你。”都拉五指微张,殷红的蔻丹像是抹了鲜血一般。

“噗”一声轻响。

都拉睁大了眸子,她转头往后,息乐宁缓缓走出来。

“你……”都拉捂着鲜血横流的肚子。

息乐宁不给她任何机会,夺过楚湛手里的佩刀,挥砍过去。

“噗嗤”都拉头颅落地,还在枝叶间滚了两圈,鲜血淋漓,没法瞑目。

息乐宁手一软,整个人都差点栽倒,楚湛赶紧扶住她:“公主?”

“没事。”她扔了佩刀,觉得有些恶心,一回头就见着浑身□□压根就不清醒的侍卫长。

楚湛一把捂住她眼睛:“公主,不要看。”

说着,他单手脱了外裳扔侍卫长身上盖住。

息乐宁那点恶心散了,她笑了起来:“怎的不能看?”

楚湛抿了抿嘴角:“我不想公主看别人,公主要是想看,往后我给你看。”

这样的话,还真是孩子气。

息乐宁拍了拍他手:“行,本宫不看,你去找找都拉身上有没有解药,小心那些虫子。”

楚湛又瞄了侍卫长一眼,见他该遮的都遮了,适才松了手。

两人此时站的极近,从侧后一点的角度看过去,好似息乐宁偎在楚湛的怀里,两人脚下是鲜血和尸体,衣衫也不太整洁,实在不太好。

枣枣从林里冲出来,姜酥酥和息扶黎就见着这模样的两人。

姜酥酥满脸焦急,不等枣枣停稳当,她翻身就跳下马,动作快的息扶黎都没抓到她。

“公主?公主你怎样了?”小姑娘提起裙摆冲的过来,力气大的还将楚湛挤到了一边。

见了两人,息乐宁才真正放下心来,她放任自己靠姜酥酥身上:“我没事,库蛮想占我便宜,被楚湛捅死了,我侍卫中了蛊毒,我顺势就宰了都拉。”

南越使臣,这一遭就折了两位进去。

姜酥酥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咬牙切齿的说:“早知道我让阿桑跟着你,打死他们!”

息乐宁也就靠了那一边,她站直了身体,对息扶黎道:“善后。”

息扶黎冷笑一声:“叫声堂哥,不然自己处理。”

息乐宁当即看着姜酥酥,小姑娘转头软乎乎的望着他:“大黎黎……”

息扶黎挑眉,没好气地拍了拍手。

伏虎立时出现,不用息扶黎吩咐,跟着就行动起来。

息扶黎没好气的将小姑娘拽回怀里,又打量了楚湛,似是而非的说:“既然选中了,就赶紧带着嫁妆早点滚去吐蕃,省的晚了想走也走不了。”

听闻这话,息乐宁面色一凝,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道:“本宫省的。”

末了,到底有点不服气,她又补充道:“你们是十月的婚期?等得到那时候?莫不然拖到明年,本就不嫩,到时更老,酥酥还鲜嫩的很,反正不愁嫁。”

息扶黎简直想抽她一鞭子,哪家的堂妹这样讨厌?

他冷嗤道:“不用你操心,带着你的大狼狗闪开,碍眼!”

息乐宁眯眼笑了,她顺手摸了摸楚湛臂膀,可不就是大狼狗么?只对她一个人忠诚和爱慕的大狼狗。

这地方脏污的很,息扶黎索性抱起小姑娘就往走。

姜酥酥将刚才两人的话想了几遍,忽的惊讶的道:“大黎黎,是不是京城要变天了?要是公主不快点,就很可能走不了了?”

息扶黎想着上辈子,息乐宁算是运气好,前脚走,后脚京城就变天,一干风云都和她半点不相干。

“不用担心,她聪明着。”能在深宫长大的公主,就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且他该说都说了,想必不过就这个把月的事。

他才这样想着,一道尖啸声蹿天而起,然后炸开来,又是接连两声。

息扶黎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吹了声口哨唤来枣枣,带着小姑娘飞快上马:“酥酥抱紧我,出事了。”

姜酥酥立马死死抱住他腰身,乖乖的十分配合。

刚才那火弹她看的清清楚楚,那是端王府的,用那火弹的人,不用想,定然是息越尧。

息乐宁也是看到了,她冲出来之时,就只看到那战马的尾巴。

楚湛不明所以:“公主?”

息乐宁抬头看着苍穹,良久吐出三个字:“变天了。”

猎场外,已经乱成了一团!

明黄猎服的永元帝左手臂血迹斑斑,他面色阴沉,将要上前来止血的太监挥手推到:“院正?院正何在?”

随行御医慌忙拱手出来,永元帝手往后一指:“速去看看端王,要是朕的皇弟有个三长两短,尔等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一种大小御医惊慌失色,提着药箱急匆匆往后去。

两丈远的地方,息越尧抱着浑身是血的端王,他一脸冰霜,其气势骇然,那模样竟和煞气跋扈的息扶黎很是相似。

端王脸若金纸,平素觍起的将军肚上血肉模糊,能依稀看出是被某种兽类的利爪给挠的,还有撕咬的痕迹。

肉沫混着肠肚都露了出来,整个人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就只有那么一口气了。

院正摸爬打滚地到跟前,二话不说,摸出老参片就往端王嘴里塞。

“大公子,还请放下端王,我等好诊治。”院正战战兢兢的道。

息越尧目光汇聚,他没有看向院正,而是看向了姜家的方向。

姜程远心头一动,将沐封刀让了出来。

沐封刀不曾多言,三两步三前推开院正,从荷包里摸出一粒苔藓青的药丸子塞端王嘴里。

院正正要呵斥,就见那药丸入嘴即化,还有一股子芬芳药香蔓延出来。

院正精神一震,他好似想起什么,神情激动起来。

息越尧只看着沐封刀:“岳翁,能出手吗?”

沐封刀给端王把了脉,皱起眉头道:“来不及了,纵使师父赶过来,也是回天乏术。”

息越尧怔在那,好似没明白那话里头的意思。

沐封刀撕开端王的衣裳,掏出纱布,用最简单粗暴地法子先行止血:“不过酥宝儿应该可以,她会一点针术,可以暂且稳住王爷伤势,待回了京城,再由师父出手。”

一点亮光在息越尧凤眸之中冉冉升起,像是灰烬之中,尚有星点火种。

“酥酥?对酥酥,酥酥,来人快去找酥酥回来!”息越尧反应过来,连忙吩咐身边的人。

御医院等人几次想围拢过来一诊端王伤势,然息越尧抱着人不撒手,任何人都靠近不得。

正当众人不知如何是好之时,一匹风驰电掣的战马冲出猎场:“闪开!”

沐封刀稍稍松了口气:“世子带酥酥回来了。”

息越尧转身,从没有任何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受到软弱,那等情绪硬是让他心头酸涩起来。

“大哥,父王他……”息扶黎抱着姜酥酥下马,三两步近前,待看清他怀里的人,琥珀眼瞳骤然紧缩。

气息微弱、浑身是血的端王就在那,胸口不在起伏,也不会再说话。

这样的情景,让息扶黎好似回到了上辈子,他清楚记得,那场宫宴上,为皇帝挡了刺客的父王就是这模样。

一身是血,满地猩红。

他抖着手,连呼吸都屏住了:“父……父王……”

息越尧感同身受,分明已经千方百计帮着避过了宫宴那劫,谁晓得,今日这一遭同样等在那。

沐封刀拉过姜酥酥:“酥酥,九针术,你先用六针,我跟你说哪几个穴位,封住端王生机,然后回了京城师父出手,应当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姜酥酥紧了紧手:“五师兄,我我没带银针。”

“我去跟御医借!”息越尧立马接口。

他将端王往息扶黎手上送:“瑾瑜,带父王进账,再守着门口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息扶黎深呼吸,睁眼再闭眼:“嗯,我不让人进去。”

姜酥酥以为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用到九针术,可除却上一回给息扶黎扎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晓得那一回是另外一个自己操手的,此时面对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端王,她半点都不陌生,手自己就仿佛有记忆,晓得要用多大的力道,该扎多深,比之那次,这回她从容许多。

沐封刀稍有涉猎医理,他常年行走江湖,对这等外伤最是了解。

他点了几个穴位,跟姜酥酥说了番。

姜酥酥瞬间就理解了,她搓了搓手,捏起银针,小脸肃穆,慎之又慎地下针。

沐封刀在一边看着,至于息越尧和息扶黎两人却是在账外守着。

两刻钟后,只伤到臂膀,早处理了的永元帝过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任谁在自个狩猎场里让头白额吊睛的大虫给伤了,也难有好情绪。

为帝者,生来多疑,就这么一会功夫,他就已经想了很多怀疑了很多。

“皇伯父。”息越尧喊了声。

息扶黎却是愣愣地站在门口,没半点反应。

永元帝皱眉,他看了看聚在一边的御医院御医,当即邪火直冒:“院正给朕滚过来!”

院正一肚子委屈:“陛下,是大公子和世子不让微臣进去给端王诊治。”

永元帝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把你的话给朕再说一遍?”

一众御医双腿一软,齐齐跪下了。

息扶黎蓦地道:“皇伯父,瑾瑜此前偶的几粒虎狼之药,我给父王用了,他现在不能让人打扰。”

永元帝双目一瞪,气的指着息扶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伯父,”息扶黎垂着眼睑,声音极淡,“我想,多看父王几天。”

永元帝怔然,良久,他叹息一声:“罢了,待你父王醒了,替朕问问他,可还有甚心愿,朕都满足他。”

“朕都满足他……”

恍惚之间,息扶黎又想起上辈子,当时永元帝也是这样说的。

紧接着,他就承袭了亲王爵位。

永元帝心情甚为复杂地走了,那群御医依旧等在账外头,息扶黎紧了紧手。

他低声道:“大哥,父王明明已经避过死劫了,为何这回……”

息越尧背着手,脸沿线条肃杀:“有一年夏狩,你让我进宫劝慰皇伯父取消,还说猎场里有会提前安排大虫,皇伯父听了我的劝慰,时隔多年……”

剩下的话,息越尧没有说下去,可息扶黎都明白了。

良久,息越尧只听他又说:“大哥,我不想等了,让那几个蠢货都去死。”

息越尧皱起眉头,思忖片刻:“蹦跶不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后,姜酥酥被沐封刀搀扶着出来,她小脸煞白,唇无血色,每一次用九针术,都是对她心力的耗损,非得好几天才能恢复过来。

“大黎黎,”她的声音像没力气的奶猫一样,软软的叫人心疼,“我稳住了王爷一口生机,你赶紧送他回去,我爹有法子。”

息扶黎满腔复杂,他顾不得还有旁人在侧,伸手死死地抱住小姑娘,亲着她发鬓道:“谢谢……”

姜酥酥虚弱地笑了下,眉眼都是白砂糖一样的甜:“那你以后再宠我些,好不好?”

“好,”凤眸半阖,睫羽掩住了滟潋微光,“一辈子都对宠着你。”

姜酥酥蹭了蹭他,勉强打起精神宽慰他:“你快带王爷回去,我跟着五师兄,我有点累想睡会,你……你不要难过……”

人还站着,她就那般靠在他怀里,呼吸放缓地睡过去。

息扶黎心头一跳,摸着她脉门,才放下心来。

沐封刀道:“把酥宝儿给我,你们想法子隐瞒一下,最好两个时辰内将人送回去。”

息扶黎恋恋不舍的将怀里小姑娘送到沐封刀手里,他和息扶黎没都犹豫,差人跟永元帝支会一声,这厢带着端王就率先回京。

御医院的人一直守在门口,瞅了半天就只见到姜家护卫将准世子送过来,旁的人却是再没见过。

院正摸着胡子,盯着那姜家护卫,皱起眉头嘀咕道:“奇怪,不该啊,起先那药丸,我不会闻错的……”

姜酥酥睡了一觉,京城里头就翻半边天。

夏狩之时,猎场出现白额吊睛大虫,端王护驾,危在旦夕,当今陛下也龙体欠安,当天晚些时候,更是传来南越王子和王女双双葬身兽口,便是连尸骨都找不全了。

永元帝震惊,还没来及下令彻查,同样参与狩猎的大皇子遭遇狼群,死里逃生,半途遇上二皇子。

两人相遇,齐心合力杀尽恶狼,逃出生天。

然,大皇子断了一只手,二皇子大腿负伤,可谓损失惨重。

好在两位皇子兄友弟恭,生死关头不离不弃,才留的一命在。

然,到底是何种真相,没人知道。

只知道这回夏狩,仿佛遭了诅咒,接二连三的出事。

回朝第一日,永元帝龙颜大怒,直道妖言惑众,再有胆敢议论着,当以污蔑皇族之罪论处。

京城,仿佛一夜之间风声鹤唳起来,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这些纷争好似都和端王府没有关系,那日回来的及时,沐潮生妙手回春,硬是生生将端王府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

可是,谁都没料到,转危为安的端王醒了头一件事,就是嚎啕大哭。

他边哭还边埋怨:“你们安得什么心哪?阿初都接我了,你们非得要分开我和阿初,谁要你们救了?谁稀罕你们救了?阿初,你倒是再等等我啊……”

气得息扶黎想再给他一刀,分明姜酥酥为了保他那口生机,消耗的心力生生让小姑娘脸都瘦了一圈。

整日里都还是不太有精神,他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好吃的都塞给她,将人养胖回来才好。

息越尧半点都意外,总归父王这样,他也不是头一回见了,早些年三天两头都要这么抱着母妃牌位哭上一场。

他轻言细语的道:“父王,佩玖再有月余就要生产了,我准备让她回桃源去待产,京中目下不安慰,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身受重伤,皇伯父龙体渐衰,我觉得不若将瑾瑜和酥酥的婚期提前,莫不然要变了天,他们两人岂不是要等到明年去了?”

还在哭的端王立马就止住了,他捻起袖子一擦鼻子:“那个,你和佩玖能不能把小娃娃给我带?你们母妃肯定要托梦问我的。”

息越尧扬眉:“父王目下的身子,怕是带不了。”

这话说的,让端王嗷的就要从床上蹦起来:“我能好,我明个就能好。”

息扶黎嫌弃地看他一眼:“少蹦跶,伤口裂开了,还要劳累大嫂。”

端王瞬间怂了,焉哒哒的又躺回床上:“我养着,我好生养着。”

息越尧又说:“父王是要再养养,早些娶酥酥进门,就说是您的意思,担心自己等不到。”

端王在小儿子威逼的目光中,一径点头,哪里敢有意见。

是以,姜酥酥还没养几日,猛然就听闻婚期提前的消息。

她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瞧着身边的人忙活,自己半点真实感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吐蕃赞普三子楚湛向永元帝提出求娶乐宁公主,也不知乐宁公主对永元帝说了什么,永元帝大手一挥就允了,并敕封楚湛承袭吐蕃赞普之位,另外还着礼部给乐宁公主置备丰厚的嫁妆。

有大殷皇帝的敕封,纵使楚湛并占长,待回了吐蕃,也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下一任赞普。

反倒是南越随王子、王女来殷的使臣闹腾不休,只言两人的死十分蹊跷,更有甚者说两人是被暗害的。

永元帝不耐烦,猎场之变,如今连他都没查出真凶,哪里还能管得到南越,索性免其两年的朝贡了事。

南越使臣也只得讪讪罢休,择了好日子,上书离京。

四国朝贡,谁都没想到,最先离京的竟是一开始最张狂的南越。

息乐宁想起息扶黎提点过的话,恐迟则生变,都不等礼部将嫁妆置办齐全,带着楚湛率先上路。

此去吐蕃,路途遥远,姜酥酥去城门口送别。

她也没别的好送,便将一些实用的药方塞给她,毕竟,此去经年,应当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等不到姜酥酥成亲,息乐宁也觉得颇为遗憾。

两人城门口话别,息乐宁看着同来的息扶黎,本想说点软和的话,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息扶黎讥诮道:“赶紧走。”

说完,他还将姜酥酥揽进怀里,以示归属权。

息乐宁气不打一处来:“酥酥,你记住了,他若欺负你,你往他身上扔地龙,他怕那个。”

“息乐宁!”息扶黎脸都黑了,恨不得一脚将人踹得远远的。

姜酥酥看了看两人,捂着嘴笑了起来:“真的呀?”

息乐宁点头,还想说什么,息扶黎绷着冷脸,煞气腾腾地拎着她后领子,将人丢给楚湛,恶狠狠地道:“快滚!”

楚湛接住息乐宁,二话不说,转身跳上马背,扬鞭就跑。

一骑绝尘,姜酥酥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比着食指弯了弯:“地龙?”

息扶黎面无表情的一把抓住她手指头,拿嘴里咬了咬。

小姑娘脸红了,慌忙抽回手,心虚地左右四看。

这当还在城门口,又是白天,人来人往。

姜酥酥凶他一眼:“规矩点,不然,我扔你地龙!”

息扶黎叫那小眼神凶的心肝一颤,恨不能将小姑娘抗回府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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