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明沙已经长成普通孩子五六岁这么大了,她聪明伶俐,扮作青山的小道童,滚啊滚的跟在青山身后,很能得到妇女们的关爱。
她很早就能料理自己的事,不用麻烦青山,把尿什么的太羞耻,不能长此以往!她一开始叫青山老爹,青山叫她小白,她抗议过无数次,青山还是叫她小白,本着尊老的态度(实际拗不过青山)她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名字!后来看青山一直不大着调,就直呼其名,青山也不在意。
她对自己早就产生了怀疑,哪有一个奶娃娃半年长这么大的?但是青山没说什么,她就自我催眠,我一切都正常!
这天他们来到一个叫王庄的村子,落脚还是破屋,收拾一下就住下了,明沙已经能坦然面对这种生活,好在屋子里被青山点根香,就能赶跑所有虫子和老鼠,也就不难忍受。
驴子被她牵进来,安置在屋角,这可是两人最大的财富,不能丢失了。
破烂的门也就应个景关着,稻草上铺开油布,床就好了。青山正在煮一锅汤,汤开了,拿出干饼,两人就着热汤吃饭。
生意好的时候,他们也吃过饭店,住过客栈,只是像如今这种时候更多些,不是小白不想安定,而是带着尾巴长的飞快的自己,不能在一地停留多久,说来好像是自己连累了青山。
不过看青山那邋遢样,没有她,他的日子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青山算命被人砸过摊,别人总是说好话,不好也能用钱化解,青山一开口,那是要人命“你爹造过孽,报应在你身上,这辈子你就是没儿子的命!你自己也短命,化解不了!”
瞧,他不挨揍谁挨揍?看病吧,他开的方子稀奇古怪,有些看了就像开玩笑,有人孩子发热,他让人父亲买了肉,熬煮好了放在院子里的树下面,说等第二天用那里长出的草熬药,给孩子吃了就没事。
小家小户平时肉也吃不到,还要放在外头树下,被要饭的吃了怎么办?要是第二天还是没长草呢?青山道“继续放!”去你的吧!又被人打了!
明沙埋怨道“你就不能正经一些!扯什么淡呐!我们都快没吃的了!”
青山摇头晃脑“凡夫俗子!不懂道理!这孩子明明得罪了夜游的小鬼,给些贡品就完事,偏小气不肯,有他们罪受的!”
一开始明沙还被他哄住,以为青山真有道行,哪知道这孩子被大夫一剂药下去就活蹦乱跳了,明沙算是彻底明白这个嘴臭的神棍了!
青山翻个白眼,心想,一文钱没赚到,还倒贴了一张驱邪符!真是亏本!
两人饱一顿饥一顿的过着,青山的卖的最好的就是符了,反正百姓也就求个心里平安,这玩意没有什么副作用。
偏远山村,也没有别的道士愿意来,青山就卖些符,明沙还纳罕,谁会白痴的买这些烧火纸?
哪知道,就有这么些白痴!青山还得意道“我这些符,在大城镇上,十两银子一张,还得看我心情好不好呢!”
明沙默默白他一眼,她已经无力去纠正这个厚脸皮的道人!
视线回到王庄,两人吃过饭,明沙把碗筷收拾好,外面已经黑了,她是不敢去外面河里洗碗的。
别以为青山舍不得叫明沙做事,他是恨不得明沙能把事全做了,只是明沙目前太小,做不到。
两人也没蜡烛油灯,破屋里点了一堆火,一边烧汤,一边用来照明。明沙吃完就打着哈欠去睡了。
青山摇头晃脑的喝着酒,半夜,明沙被一阵嘁嘁的谈话声惊醒,她揉着眼睛睁开一看,青山在破门外头,正在和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说话。
明沙摸到门边去看,这个影子模模糊糊的不扎实,衣服像纸扎一样浮在身上,头发倒是梳的整整齐齐,一张脸惨白惨白,嘴唇血红血红,手像鸡爪一样垂着。
此时这个影子还在呜呜的哭“我只想回去见见我的孩儿……不敢再害人性命的……道长行行好……”
明沙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这什么情况?她全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青山叹气道“人鬼殊途,你已经报了仇,再牵扯人间事,与你不利,早早去投胎吧!别像你婆婆似的入了畜生道!”
女鬼还在呜呜的哭,身形飘忽,青山拿起一张符“你进到这符里,明天我带你去看一眼,了了心愿就是投胎吧,再留下来你就要灰飞烟灭了。”
女鬼低下身,好像对青山道谢,只见一股烟气飘进符里,原本没有花纹的符,出现了一个女子的简笔画像。
青山回到屋里,看见明沙如同点了穴一样僵在门边,他道“你在干嘛?不去睡觉?”
明沙卡卡的转着脖子看他,声音平平的问道“刚才外边的是个女鬼?”
青山打着哈欠点点头“是啊,可怜的,被婆婆害死,想回去看看孩子!”
明沙忽然拔高嗓子,尖叫起来“鬼啊啊啊啊啊!”连滚带爬的扑到油布上,抱着自己做的小枕头尖叫“别过来!别过来!鬼啊啊啊啊啊!”
青山被她吓死了,不停的问“你干嘛,你干嘛!”
明沙继续尖叫“有鬼啊啊啊啊啊!”
青山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快吵死了!有鬼怎么了?人死了不都要成鬼的么?”
明沙开始打嗝“呃,有鬼是正常的?”
青山点点头,好奇道“你还怕鬼?”
明沙道“呃,谁不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