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你们……,”三光魔君声音虽小,但静立的凌虚城还是听到了。他大汗淋漓着,一张双目,凌厉得直可以杀人的目光扫遍武厅中的老仙,那怨毒得不能再怨毒的目光,没一个老仙敢与之对视。“你们太狠毒了。你们哪里配称道门高人。难道执星仙门仅仅一些门规,就真的要了你们的命。你们的勇气哪里去了,有本事就创出比人家更高明的规则出来。我凌虚城今天算是险逃一劫,没替师兄把凌虚门弄没了,没让门人弟子因我受累。你们,如此阴毒,代表不了你们的门派,等老师兄们从雷山天境里出来,我会讨回公道的。你们,用执星仙门的话说,将受到审判。”
“不用等他们出来,他们就算出来,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了你公道,我今日还你公道。”
蓦地里,一个威严肃杀的声音响起,先前告辞远遁的百十条魔影飞回,摔在小武厅硬硬的青石板上,发出痛叫,显然是被禁锢了。接着,一玉一紫两道人影闪现,正是天心和紫月。
“拜见两位道友,”凌虚城上前见礼,他不识天心,但认得紫月,执星仙门门主的大名和绝美影像,是斑斓人都知道。
“凌道长勿须多礼,紫月来得冒昧,这是我师兄,百年前与凌虚六仙论道雷山天境,而后应六仙之约,曾到灵华擎天城一游。你我两门,可是渊源深厚呐。”紫月笑道。
“原来是当年执星仙门长老鹤驾亲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凌虚城再次躬身道,他是老狐狸,一眼便看出紫月与天心的关系,即紫月听天心的。更惊心的是,紫月的修为他尚有迹可寻,自认一身功力可以与紫月一拼甚或过之,但天心给他的感觉就不一样了,说高山仰止深不可测一点也不为过。
其实他是被天心震住了。天心刚从虚空火线上下来,一身铺天盖地的战气犹存,更兼神识外涌,威压毕至,凌虚城哪里见过这等肃杀的军旅威严气息,眼神甫一扫视天心,但觉有千军万马向他冲击。不止他,现在小武厅里的二、三百老仙也有这种感觉,一个个心神立告失守,噤若寒蝉。
“不敢当凌道友礼。天心携妹子救援来迟,幸凌虚门上下及道友未有损伤,否则,执星仙门他日无面目见凌虚六友了。”
“道友盛意,贫道心感,凌虚门上下心感。”凌虚城闻言心中涕零之余也暗惊,这从未谋面的执星仙门长老太厉害了,两句话就将整个事情揽了过去,他瞅瞅小武厅中站立或躺着的三、四百老仙老魔,有点为他们的命运担忧了。
“凌道友,吾有一事,欲与你打点商量。”
“道友客气,有话尽管说。”
“那个家伙,执星仙门要了,”天心一指地上摔得最重,此际犹咧着嘴的三光魔君,“本来,依执星仙门三制之规,这厅中之人应该全由道友处置。但这个家伙,在灵客星残杀执星仙门门人子弟,复又损毁灵客星上多处民生建筑,一身恶性,令人发指。因此,特逾越门规,向凌道友讨要这个家伙,执回灵客星上,祭我受害子弟,正我三制门规。”
“啊……好的,好的,道友尽管请便,”凌虚城张大了嘴,为内心先前的那个臆想尴尬。他原以为天心会就地处置在场所有老仙老魔,没想到人家谨守人人法官制规则:谁受害,谁是法官。以如斯本领,依规守制若斯,难怪执星仙门短短时间里便现斑斓之王的气象。
“那好,重礼就收下了。”天心也不客气,右掌轻转,将哇哇大叫的三光魔君摄到身边,笑道,“道友,余下的人就归你处理了。”
“这个……”凌虚城脸色踟躇,对他来说,在你死我活的打打杀杀中,伤杀对手,他不会皱一下眉头,但要让他如此宰杀几百熟识的老仙老魔,这个手无论如何下不去。
“道友有什么碍难之处么?可惜灵华星上没有我执星仙门的分部,不然,你尽可以委托执星仙门代你行刑。”
“对呀,委托……”凌虚城眼里出现笑意,指着仍在震惊中的老仙老魔,向天心再次躬身礼道,“天心道友,你不提的话,我还忘了。贫道对他们实在下不了手,但又不想凌虚门有任何损伤,因此,敢请道友为我处置他们。”
“好,凌道友不迂腐,不延祸,吾便为凌虚仙门清除这些灾患。”天心昂笑道,神识轻收,让数百老仙老魔从威压中解脱出来喘气。
“好说,好说,”凌虚城心中再次涌出汗如如浆的感觉。天心的话他听明白了,只要他稍稍偏离或者说软心一点,天心就会撒手离去。他越想越惊,这如天人一般的执星仙门长老真的走了,留下这些心黑手辣、此际气毒贯心的老仙老魔,他凌虚门从此不止将处身风声鹤唳之中,可能一个个门人弟子……
不提凌虚城的后怕,却说天心转身独对数百又惊又怒的老仙老魔,“你们还有何话说?”宏亮的声音带着慑人的威煞。
“无量寿佛,道友已是九天灵霄中人,何苦涉身尘世,与我等为难,拂染喧嚣尘念,”老仙门门无云强抑内心恐惧道。
“说得好,我确实不欲沾染尘世喧嚣,但是是谁让我不得安宁?”天心双目精光闪动。
“是道友自己……”门无云强辩。“以道友天人修为,当可扶摇九天之上,纵横九地之下,享那逍遥之福。道友若心宁,谁能扰得了你心宁;道友若不心宁,谁又能阻止你不心宁!”
“是吗?那你又为什么不心宁?要找不同类的凌虚门的麻烦,要让不同类的凌虚门逝于世间,更狠到将不同类的凌虚门上上下下的内婴元婴送给魔门巨孽;你又为什么不心宁,一直打着执星仙门的主意,记忆中,执星仙门可从未把手伸进你们的一亩三分地!”
“他们该死!”门无云默然一会,突然高声道,“他们是道门叛徒……,吾等修道者,当谨守祖师之法,为人间添正气,护世界……”
“停,修道者,添正气,什么乱七八糟,”天心打断道,“尔口坠莲花,话语漂亮,但所作所为哪一点当得起这些字眼,说是兽行倒相差不远。”
“道友差矣。非常时刻,非常事态,行非常之事。贫道及诸友为守世间一点祖道,不惜以身伴魔,不惜以身殉道……”
“这么说来,尔等还真是殉道者了。可惜,尔等之道从来不是什么祖师法度,说白了,就八个字: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为了这八个字,尔等可以使尽一切卑鄙手段,捞取一切非法利益,成了,美之名曰护法卫道;败了,美之名曰护法殉道。好气量呐!”天心冷笑道。
“你胡说,不是这样的。”门无云一怔之后狂吼道。
“事实若此,由不得你狡辩。道生一,一生而,二生三,三生万物,由是世界昌盛。可见大道茂生,而非折生。尔等守一点让自己高高在上的成法,不问是非,只问是否适意;不事劳动,只向他人攫取。更以一点门派利益,打压他人的崛起,草菅人命。尔等与魔早已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