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自早朝以后, 就一直留下没走,和皇帝两个先是虚言相互试探,后又假意彼此恭维,一整天下来茶水都不知道喝了几壶,两人都没了耐心, 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想要他手底下的死士全头全尾的也不是不行, 但是条件对宰相大人来说, 是肉疼的。
皇上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这死士是他怎么怎么精心培养,将来又要怎么怎么堪当大任,说的宰相大人以为皇帝这不是培养心腹而是在培养一个储君。
由于皇帝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苛刻,宰相听到这里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既然这么喜欢,怎么不干脆收为儿子算了。
皇帝好容易找到了机会,让宰相这老家伙让权,听了宰相的讽刺也不生气, 打蛇随棍上的就说, 收为皇子怕是他没那个福分要折寿,但倒是打算赐他国姓窦,随口胡诌一个伏。
取名窦伏, 算是在宰相的眼中扎了一个钉子, 窦伏窦伏, 意喻皇帝派去蛰伏在宰相府的眼睛, 警醒宰相要悠着点。
宰相气的两腮都鼓起来了,马上就叩谢了皇帝在封三皇子亲王的圣旨上,朱笔御封卢鑫为三皇子护卫,宰相大人十分诚恳的谢主隆恩,并信誓旦旦的言明,一定会日日夜夜督促儿子,好好“护卫”肃亲王。
这下好,皇帝的两腮也鼓起来了,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老男人,宛若老蛤.蟆对眼,对了好半天,最后鼓着气,也不要脸了。
两人年轻的时候是至交好友,又在最落魄的时候相互扶持,知道许多对方的丑事,这会算是彻底的撕破了君臣和睦的伪装,两人冷笑着朝对方狂飞眼刀,开始用虚假的怀念口吻,专拣对方的短处提,专挑对方的痛脚戳。
陈年旧事一路对喷到眼下局势,两人多年没沟通,心中的疙瘩能吓死密集恐惧症,说到最后皇帝在桌底下踹宰相老腿,宰相指着皇帝鼻子骂皇帝薄情寡义,两人甩开膀子,像当年一样,不顾君臣贵贱,直指对方缺陷,险些最后动起手来。
不过一番各说各话不同立场的控诉,倒是把这么多年群臣之间,难以宣之于口的疙瘩,神奇的解开了不少,按理说该是和好如初,但是两个老小孩谁也不肯先低头,又不能像当年一样真的打的鼻青脸肿,再互相擦药油,最后只得别别扭扭的交谈,尴尬的好像俩人不是在谈天下局势交换利益,而像两个小孩子吵架一般。
木马是我的。
木马是我先玩的,是我的。
沙包应该归我。
沙包是我缝的你玩这么多年,现在还想彻底霸占,你不要脸。
最后的结果,以宰撤出刑部,户部的自己人,作为交换,皇帝则算是出让了一个儿子没和一个打算培养成心腹的死士。
不过死士想要彻底脱离还是不可能,皇帝和宰相从始至终是共生关系,也从皇帝荣登大宝的那一天开始,成了对立关系,很多机密任务,皇帝最不想泄漏的人,就是当今朝野,唯一能牵制他的宰相。
等月上中天,宰相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掏空。
多年经营的根基虽然区区刑部和户部的心腹撤出来,是动摇不了的,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心中被砍断的枝杈,简直在滴滴答答的淌血啊。
宰相大人瘫在回程的马车上,咬牙切齿带蹬腿,皇帝趁火打劫,明明三皇子的事那老家伙自己都管不了,还借口什么出让了一个儿子何其的珍贵!
想起自己的大女儿,特别是想起他大女儿喜欢的那个死士,宰相就猛捶车壁心中一阵抽痛。
他用多少年,在刑部和户部逐渐安插自己的人,现在为了换这么一个人的全头全尾,他这么些人的前程和多年的经营,就这么付之流水了。
宰相随着颠簸的马车,感觉自己也要化成一滩水,顺着车缝流走了。
心痛的无法呼吸。
以至于后来很多年里,宰相看这个大姑爷,各种斜眼,夹眼、刮眼、冷眼、翻白眼、都没用过正眼,每次只要浮光掠影的撇一下,就要做西子捧心状。
宰相“身体被掏空”后回了府里,耷拉着一张脸,蔫巴巴的洗漱爬上床,脑袋扣被上就睡了,连他最爱的娇妻都没搂,可以说是非常的丧了。
这边宰相做梦都是被皇帝操刀笑的一脸阴险的割肉,那边小两口,却相拥卧床,你侬我侬。
卢淼和四哥哥两人甜甜蜜蜜油油乎乎的亲……啊不对,吃完一顿饭,撤了小案,又相拥着躺在床上盖被子聊天。
“四哥哥,你以后不用再爬窗户。”卢淼摸着四哥哥的劲瘦的侧腰说:“我爹已经答应我了……”卢淼说着还扭了扭,羞涩的捂了把脸,“让我和你搞对象了!”
“你的伤药还是我爹的压箱底好药呢。”卢淼攥了一簇头发,划拉着四哥哥的胸口。
四哥哥被卢淼无缝切换的小女儿情态,弄的整个人都不好了,沉默了半天,把卢淼的手“啪”的拍掉,叹口气说:“你别这么说话,我都让你说软了。”
四哥哥搂着卢淼的这么长时间,都是旗帜高扬的,卢淼还挺骄傲自豪,自己爷们对自己无时不刻起立,对每个女人来说,心里喜悦值都会翻倍的。
但是四哥哥这么一说,卢淼疑惑的看了一眼……
还特么真是。
“我去!”卢淼拍了四哥哥肩膀一下,又忍不住贱兮兮的问四哥哥,“你那么喜欢我放肆的样子啊!”喜欢姐姐的本性啊。
四哥哥盯着卢淼,半晌凑近亲了亲她,“喜欢……”
卢淼心头一跳,马上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真是,她一恢复正常模式,四哥哥也立马“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