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潇潇,淅淅沥沥打在院中的青石板上,透过轩窗,仍可觉渗进丝丝凉意,雨下了一整日,寒气沁入心脾,让人莫名的焦虑了起来。
赵初临推开门,拿了把油纸伞出了院子,雨越下越大,他才出府门,乍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雨幕遮挡,他看不清是谁家的马车,但马车渐缓,却是在平南王府门前停下。
沈延清从马车中跳下来,雨水打滑,他一下子摔在地上,靴子衣袍浸染一片,他却毫不在意,迅速起身一把拽过赵初临,面上焦虑之色明显:“三姑娘出事了,快跟我走!”
油纸伞落地,雨水溅了二人一身,可赵初临来不及多问,沈延清也来不及多说,马车疾驰而来,又疾驰而去,一路奔往西郊。
上了马车,赵初临才连忙问他到底发生何事,沈延清眸色昏暗,犹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实情,这事说出来,赵初临一定不会放过幕后之人,那么那个人一辈子也就毁了。
“你倒是说话啊!发生什么事了?”赵初临格外着急。
他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是谢清蕊,将三姑娘带去了西郊,欲着外男……毁其清白。”
就算是他,这话也实在说不出口,而身旁赵初临脸色已是煞白,不知不觉双拳紧握,冲出车厢到前头去亲自驾马车,马鞭一声声抽在马儿身上,伴着淅沥的雨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摄人心魂。
大雨不绝,沈延清明白赵初临的心情,只是西郊甚远,他们去到也不知还赶不赶的及,这样一想,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说什么胡话呢,三姑娘一定无碍,不然赵初临……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那样的结果。
今日本是休沐的一天,虽说天上飘了点小雨,但影响不了沈延清的好心情,如此天气,最适合去茶楼听个小曲儿吃几杯茶了,他便出府往茶楼去,谁知半道上遇见了谢清蕊鬼鬼祟祟,虽说她换了普通衣裙,又以轻纱遮面,可那身影沈延清绝不会认错。
他是吃过亏的人,知道还是躲着她为好,可想到她如此行事,不知又在密谋什么亏心事,竟鬼使神差跟了上去,以他的身手,谢清蕊自然发现不了他,于是便让他知道了整件事。
谢清蕊先是去找了几个地痞无赖,让他们去西郊办件事,彼时沈延清还不知谢清蕊让那几个无赖去西郊做什么,后来听见了谢清蕊与使女小鸢的对话才得知,他满心后悔,早知就直接跟着那几个无赖了,白白又跟着谢清蕊耽误这么长时间。
他迅速离开,架着马车往西郊去,途中经过平南王府,可巧赵初临恰好立在府门外。
马车一路狂奔,大雨天,街上行人很少,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可即便如此,赶到西郊时,也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谢清蕊只说是在西郊,她和那几个痞子说话声音很小,具体什么位置我没有听见。”沈延清有丝愧疚,他应该当时就跟上去的。
赵初临一声不吭,眸色猩红,戾气深重,西郊不大,除了几间茅舍,还有几个园子和住宅,他一间间找,总会找到,总会找到的。
“你去那边,我们分开找。”他声音黯哑,忍着内心惶恐。
沈延清点了点头,往他相反的方向找去。
西郊一所废弃园子,清芷推开门那刻就察觉不对了,这所园子虽建得极好,可一丝烟火气都没有,明显是没有人住的,地上的灰尘虽被雨水冲刷干净,但屋檐下的蛛丝却骗不了人,这是座废弃的园子。
清芷心下一慌,喊了声:“二姐姐?你在里头吗?”
回应她的只有哗哗的雨声,她撑着纸伞,已经意识到什么,本来是三姐妹一同出来,半道上谢清蕊离开她们没在意,因为谢清蕊不愿跟她们在一块,经常一起出来却中途离开,她们也习惯了,后来连二姐姐谢清菡都不见了,这就太奇怪了。
清芷不再往里走,转身欲离开,谁知大门外却不知被何人上了锁,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是谁将她锁在了园子里?目的是什么?清芷握住纸伞的手不禁微微颤抖,可这种情况下,她不能慌,也不能乱,她努力告诉自己要静下心来,却越发紧张了些。
雨下得很大,即使她撑着伞,衣裙还是被淋湿,冷冷地贴在身上,透着丝丝凉意,不多时,外头有人说话,她方想喊人,又连忙噤了声,她听见外头有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就是这里了吧,真的有个姑娘被关在里头?我们做什么都行?”
另一个男声说道:“那个女人是这样说的,我们且进去看看,反正也不亏,兄弟我可好久没开荤了。”
二人邪恶地笑了笑,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传来,清芷心已经凉了半截,她快速往园子深处跑,好在园子不小,那两个人一时半会儿恐怕不容易找到她,手中拿着纸伞碍事,她顺手扔进了后院的一口井里。
园中有许多房间,有的上了锁,有的半开,清芷一间间摸过去,纵有雨声遮挡,也不敢弄出声响来怕被那两人听见,她有心进房间里躲着,又怕被他们找到,心中惊惧慌乱。
房间里的灰尘扑到她的身上、脸上,又被雨水淋湿,她的衣裙上也沾了淤泥,她低眉一看,心中大惊,她在院中踩的泥土粘在靴底,在廊下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