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江诚答应过三姑妈,待先帝百日祭一过,就与温婉成婚,正是这个月底。
这几日,清芷看起来比温婉还紧张忙碌,温婉不解地问她:“表姐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些什么?”
她当然有许多事要忙了,礼服、婚宴、宾客,甚至是入口的饭食和酒水,她整日跟在曾氏身边想力所能及的做些什么,毕竟这是他三哥哥头一次成婚,不,唯一一次。
清芷看着温婉安静的模样,反问道:“明明要成亲的人是你,你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温婉这样子,真不像是个还有两日就成婚的人。
温婉愣愣地:“我……要做什么吗?”
“不是要你做什么。”清芷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问她:“你紧不紧张?或者此刻是什么心情?”
“不紧张。”她诚实回答,至于什么心情,她则认真地想了想,“就和平时一样啊。”
清芷没成过婚,也不大懂,可她却知道,若是有一日她能嫁给赵初临,婚前一定会紧张地睡不着觉吧,其实她真的很想问温婉对三哥哥是怎样的感情,可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桩婚事是怎么回事,她便越发问不出口。
但成亲的是他们二人,若没有感情基础,又怎么能幸福呢?
温婉见表姐欲言又止的模样,淡笑道:“怎么了表姐?”
“那个……婉儿,你喜欢三哥哥吗?”
温婉知道清芷说的是哪种喜欢,她虽没经历过,但也明白,只是表哥于她……恩情大过于感情。
她想了想,认真说道:“我以后会努力成为他的好妻子,不给他添乱,也不会再让他为难,他对我而言,是那个只要我远远望着,就能给我信念的人,我会好好活着,为了我自己活,也为了他。”
她见清芷一副完全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其实我不知道怎么才算是喜欢。”她是喜欢表哥的啊,表哥待她那么好,可她的确不知道这样的喜欢是不是就是表姐口中的那种男女之情。
清芷不知道旁人是怎样的,但就她自己而言……
“大概就是想每日都能见到他,时时刻刻与他在一起。”
温婉道:“那怎么行,表哥那么忙。”
清芷沉默片刻,又道:“不愿意他对别的姑娘好,一点点都不可以。”
别的姑娘啊,温婉知道表哥喜欢的是孙家姐姐,金陵孙家的大姑娘她是见过的,孙姐姐贤良淑德,值得表哥的喜欢。
可那个姑娘却嫁给了旁人,“我原本还想着以后只要他喜欢,随便纳几房妾都是使得的,我定然待她们如亲姐妹般,与她们好好相处,不让表哥烦心。”
完了完了,清芷扶额,温婉压根就没开窍,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不知道三哥哥听到这样一番话是什么心情,会不会夸赞温婉识大体呢?
两日后,谢府二房嫡子大婚,如今谢江诚仕途正盛,前来祝贺的宾客盈门,但新娘子的父亲却没有到场,清芷原以为三姑父会来,问了温婉才知,她早已给父亲去了信说明了此番婚事缘由,大概三姑父觉得没脸来吧。
温婉从合安苑出嫁,不过是从东院嫁到了西院,拦门是在东西二院中间的拱门处,谢江诚的两位兄长和温良,并官中的几位交好的同僚,自然沈延清也在内,拦门讨花红。
清芷瞧着温婉已被送入了新房,三哥哥也在中堂敬三姑妈的酒,就与谢清菡到合安苑回老太太话,老太太知道她们俩同婉儿说得上话,便笑着道:“她年纪小,成婚这样的大事紧张些是必然的,待会儿诚哥儿与她拜过家祠后,还要应酬宴席上的事儿,你们可去陪婉儿说说话。”
清芷与谢清菡相视一眼,她们知道婉儿要自己在新房里等到大半夜,必然无聊极了,可怕坏了规矩不敢前去,既然老太太发了话,她们自然乐意,到底是自己的亲外孙女,老太太也疼爱。
谢江诚给岳母敬过酒后便前去新房带着温婉去家祠叩拜,之后温婉便一个人等在了新房内,前头酒宴正欢,今日来了许多朝中同僚,连国子监都来了许多监生,遥想谢江诚初来汴京任国子祭酒时,因为年轻,国子监大多数监生都不服气,后来他还是凭借自身才能赢得了国子监师生们的好感。
“婉儿。”清芷轻轻敲了敲房门。
温婉神色一震,回应了声,清芷才开门进来,后头跟着谢清菡。
“你们怎么来了?”温婉有些惊讶,知道是老太太让她们来的才放下心来。
“他们定然拉着三哥哥灌酒,前头不知几时才散,你一个人很是无聊吧。”
谢清菡笑嘻嘻站在一旁,看着满身喜色的温婉,突然促狭问道:“今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有没有很紧张?”
温婉低着头没有说话,谢清菡只当她是害羞,可等谢清菡出去给温婉拿吃的时,温婉才悄悄跟清芷说:“表姐,我、我有些害怕。”
她这一句,清芷倒莫名泛了红晕,这样的事,她也没有经验啊……
谢清菡很快回来,说厨房备了蒸糕,她就顺便拿了两块给温婉垫垫肚子,然后竟是望着清芷笑道:“三妹妹,你猜我方才看见谁了?”
清芷一愣,摇了摇头。
谢清菡道:“是赵三公子,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