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绿光罩上了星婵的周身,她努力睁开眼睛, 隐隐分辨出, 耳畔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唤。
“星婵——星婵——!”戴拙大喊, 他脱不开身,只好将【治愈果实】抛了过来。可是面对骨骼程度的伤情,【治愈果实】的效果已经不明显了。
夏挚放出一片水箭,曾一屏不知道这些武器的深浅,暂时退了几米。夏挚闪过来, 低声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星婵撑着地面站起来, 脖颈处的玫瑰花枝像是染了血似的浓艳。她晃了一下,浑身蒸发出一种诡异的猩红色, 面无表情地架出了那柄轻迫击炮。
“哼!不自量力。”曾一屏发出一声讥笑。云雾般的白气从他鼻孔里冒出, 还没等凝成规模, 一串嗬嗬嗬嗬,令人心底发毛的笑声突然从旁边的灌木丛里渗了过来……
在场的众人停下动作,迅速朝声源处看过去——
来人身形高挑,脸上的皮肤紧绷,腰腹间的皮肉因为上了年纪而变得略显松垮。
“塞西尔?”夏挚拧眉。
塞西尔慢慢走近,她这时已经完全走出了灌木丛。银亮的月光打在她脸上, 照映出一抹怪异疯狂的笑容, 以及额头上渗了血的五芒星。
“下午我让茜拉陪我去找线索的时候你不是还被钉着吗?”胡桃大叫道, “怎么跑出来了?”
夏挚叹了口气, 她把茜拉叫过去, 这不是等着让人家开锁吗。
塞西尔像是没有看到众人一样, 满脸狂热地朝沼泽女巫走去,喃喃道:“大人,我向您献祭我的灵魂!请助我恢复青春,恢复青春——!”
戴拙心里咯噔一声,糟了!
随着塞西尔呐喊声的落下,女巫身上忽然腾起一层刺目的黑光,它伤痕累累的身体在那层黑光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夏挚和星婵都察觉出,一股难以言明的恐怖力量正在它体内迅速孕育!
“我答应你。”
女巫一抬手,塞西尔登时像个破口袋一样甩了出去。它轻飘飘地转过身,露出的皮肤上燃起一种钻石般耀眼的光泽。女巫双手一拢,整片,包括曾一屏在内的整片战场,全部陷入一场绝望的沼泽里!
夏挚挥出光带缠上树梢,带着站不稳的星婵跳了上去。曾一屏脚下生出两片龟爪状的蹼,在泥泞的沼泽里竟然还能如履平地,嗖嗖嗖蹿到了树下,捏起拳头冲着树干一捣!那棵两人粗的法国梧桐就像倾倒的山峦一样,裹挟着巨大的冲势栽向地面。
夏挚低咒一声,三条光带听命而出,刷地一下铺展在地上。夏挚和星婵一个前滚翻卸去部分冲力,想赶在树倒之前撤出去,却不想曾一屏早一步截住二人的去路,伴随着一声似人似兽的呼啸,他大脚一抬,冲着两个人恶狠狠地踩踏过来。
几乎在他脚抬起来的同一时间,夏挚就察觉到四周突然凝生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桎梏感,四肢被冻住了一般,就好像在这一击的笼罩之下,没有人能够从里面脱离出去。
戴拙一惊,连忙为两人撒出一面光盾!他这边刚刚出手,就被伺机而动的沼泽女巫逮住了机会,它一只手深深地插进了沼泽深处,搅弄了一下,从里面生生地抽出了一柄骨刺。
那像是某种动物腐烂后的腿骨,顶部是一种极为尖利的刃状。顶刃轻而易举地扎透了戴拙的胸膛,刺出一蓬温热的血花。
“……戴拙!”夏挚银牙紧咬,眼眶发红。
戴拙一怔,身体不受控制地栽向地面,一点一点往泥浆里沉去。
“快走!”星婵将夏挚用力推向戴拙的方向,迅速凝出一把枪,眨去眼眶里渗出来的鲜血,艰难地调整着角度。然而她先是遭受了【无象流】的重创,后面又和8级的强者经历一场鏖战,身体受了太多的负荷,已经难以为继了。
厚重的脚蹼冲破了光盾的防御,携带着恐怖的力量落到二人面前!
夏挚咬紧后槽牙,眉心倏然发亮,四肢百骸里涌起一阵难以言明的力量……就在他正要反击的时候,一簇低靡而不失清磁的嗓音从上空洒下——
“住手。”
曾一屏打红了眼,像是耳聋了一样,不管不顾地继续进攻!
“我说,住手!”一阵非常浅淡的冷雪香气飘进夏挚昏沉胀痛的大脑。
他抬起眼睛,看到那个身穿漆黑描金长袍的男人一把锁上曾一屏的咽喉。曾一屏呼吸一窒,随后,一串喀拉拉的细微结冰声在夜晚里响亮地腾起!几乎在眨眼间,曾一屏就被冻成了一座冰雕,连同泥泞湿软的地面上也覆盖上坚硬的冰层。
没有人看到魏阙到底做了什么!整片场域就这样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地被他控住了……
“听不懂人话是么……”魏阙说话的语气绝对称不上狠厉,他甚至是和颜悦色的,眉宇间一片清冷矜雅,只是幽绿的瞳仁深处凝聚了两簇森然冷光,宛如幽幽鬼火。
曾一屏认出了对面的人物,神情惊恐无比!
魏阙像是拂去茶杯上的灰尘般,食指在空气中划了一下。在夏挚和星婵还没捕捉到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地面上就传来两声叮当的清脆动响……
两只,被冻得梆梆脆的耳朵就从曾一屏脑袋上脱落下来!
恐惧与仇恨如同打翻的墨汁,从曾一屏的脸上迅速蔓延开。然而坚实的冰面束缚将他困缚得死死的,曾一屏拼了命地调动灵池中的灵力,却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滚出来。”魏阙抬起头,目光穿刺进了某个角落。
“哎呀!阙爷,对不住——”带笑的男声从宫殿半腰的廊柱后响起,一个和魏阙穿了同样的衣服,斜束了根金桔色辫子的男人落到地面。他随手丢出了个什么东西,一根暗哑的丝线划了过去,还要发威的沼泽女巫瞬间就像被人用电锯锯开一般,从右肩到左腰,分成了两半……
乔惊蛰举起带了麂皮长手套的双手,求饶状:“好久没见到这样精彩的菜鸡互啄,一时间把任务给忘了。”
魏阙看了乔惊蛰一眼,那是种令人绝不想去看第二次的目光。他取出三块【治愈灵根】,将夏挚扶起来,道:“怪我,没有安排妥当。”
乔惊蛰尴尬地笑了下,恨不得夹紧尾巴重新做人,
夏挚在暖洋洋的光晕中摇摇头,费力地指了下戴拙:“麻烦帮我看看……我朋友怎么样……”
乔惊蛰赶紧将功补过,蹲下去查瞧一眼:“晕过去了而已。没伤到心脏,问题不大。”
夏挚点点头,他动作有点猛,点了没两下就觉得有点晕。魏阙单手环住夏挚,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灵根治愈效果没有消失之前,先不要乱动。”
极致的紧张过后是一种虚脱般的深浓疲惫,夏挚缓了缓神,扬了扬下颌:“那个人,怎么搞?”
魏阙看他:“你想怎么搞?”
夏挚笑了下,睫毛低垂:“我想怎么样都行?”
魏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