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凌悲云追着谢灵羽出去,一路追到了麒麟镇外,才在镇外的十里亭截住了她。
“大小姐,你别生气。”夜色深沉,凌悲云看不清谢灵羽的表情,但听她的喘息声知道她大约刚刚哭完。
“没想到你也是这种人。”因为哭过,谢灵羽的声音有些沙哑,转身又要跑掉。
凌悲云连忙拉住她,道:“大小姐,你误会了,我……”却是不知如何说下去,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去找方希其的吧,自己在谢灵羽心里的形象固然重要,但方希其毕竟是要与她成亲的人,总不好告诉她她的未来夫君还没跟她成亲就跑去喝花酒吧。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谢灵羽挥开他,“你们男人都喜欢去那种地方,你不用跟我解释。”
谢灵羽也不明白,自己听到贺破晓说凌悲云去了满堂香时心里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这些天方希其一直都呆在满堂香她是知道的,只是她本不喜欢方希其,虽然那晚喝醉了酒两人躺到了一张床上,但是她也从不认为自己就必须要下嫁给他。因此对于方希其这种“不忠”的行为,她是鄙视大于愤怒的,更从来没想过要像个泼妇一样做出那种跑到青楼抓人这种丢脸的事情。
但是听到凌悲云也去了满堂香的那一刻,她最后的理智瞬间绷断,甚至没有深思自己的行为是否恰当就直接跑到胭脂巷找人。
这些天来,面对凌悲云自作主张要将他们两人凑成一对,她心里的怒火甚至比发现方希其躺在自己的床上那一刻还要来的猛烈,因此故意不反驳由着凌悲云张罗。
其实内心深处,隐隐是希望凌悲云站出来反对的,希望他会对这桩莫名其妙的婚事生气,反对,希望……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望些什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所有的期望都在看到凌悲云站在蒲草的房里的那一刻化为乌有。
凌悲云从小就陪在她身边,一直忠心耿耿地守护着她,跟在她身后给她收拾各种烂摊子。其实她很清楚,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未必不可自立门户光宗耀祖,他一直没有离开灵犀山庄,她打从心里认为这其中必定也有自己的原因。
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心里却是为这种认知而感到开心的。
只是不知何时开始,她渐渐不满足于凌悲云只能像下属一样跟着她,她想得到他更多的关注,想要他的笑容只属于她一个人。
可是他不是,他对谁都是如此,不关面对谁,面对什么事,他永远一脸云淡风轻的微笑,这让她逐渐不满。明知道耍赖发脾气是不对的,可是她却越来越刁蛮,总是故意无事生非,就是想看他生气的表情。
既然笑是大家共享的,那就让他的其他情绪属于她。
可是他好像永远也不会生气。她感到很挫折。
直到她在麒麟镇见到贺归。
贺归是个特别的人,他的特别在于他不会笑,不像凌悲云,无时不刻都在笑。
更重要的是,谢灵羽发现,当她开始像其他的少女一样频繁地提起贺归之后,凌悲云的笑变得不太自然了。
她喜欢自己的发现,来找贺归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渐渐地,她也分不清,自己来找贺归,是因为喜欢贺归,还是因为想看凌悲云那种明明不开心,却还要强行掩饰的笑容了。
“小姐,这次的事方希其的确做的有些不妥,我会好好教训他,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凌悲云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解释,淡淡道,“你们的婚事我会尽快禀明庄主,请小姐尽快做好准备。”
“凌悲云,你……”谢灵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在这种时刻他还可以想到她和方希其的婚事,“够了,我不会和方希其成亲,也不想再见到你。”
方希其没想到贺归竟然还没睡,悦来客栈大堂还点着蜡烛,贺归坐在柜台埋头点帐。
“悦来客栈到底有多少帐可以算的?”方希其皱着鼻子走过去,随手翻了翻柜台上的账簿,“你怎么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算账?”啧啧,繁体字,还是竖着的,真难看,难怪古代的教育不发达,因为字不好学啊。
“悦来客栈在全国有十家分店,每家分店的账目都会按月送过来。”一向少话的贺归难得地竟然向方希其说明。
“哇~”方希其叫了一声,原来是连锁客栈,难怪贺归这个面瘫这么受小女生欢迎,不是因为他帅,是因为他有钱啊!
“你今晚这么早回?蒲草小姐没有留你过夜?”贺归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咳~破晓呢?这么早睡啦,睡了好,小孩子要早睡早起……”方希其顾左右而言他,不知为何,明明贺归没有威胁他,可是对着他感觉压力山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