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上风雪呼啸,刘知蝉索性在道观里住下。她将那算题与俞守司讲解清楚,就在道观后屋的床榻上和衣而睡。俞守司则抱着备用的被褥去外堂打了地铺。山上生活本就朴素,加上对自己师姐尊敬得紧,俞守司心中倒是毫无怨言。
次日风雪停歇,刘知蝉在山中晨钟的声音中醒来。她将还在睡梦中的俞守司叫醒到床上睡,她自己则打水简单洗了把脸就出门上山了。
观阳楼楼主刘午阳是一名圣人,道法通玄,还修了观阳楼心法正阳心,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大高手。这位圣人对自己门下的两个弟子采用了因材施教的态度,俞守司性格单纯不谙世事,于是在山腰道观替香客算命,算得上是入世修行。而刘知蝉心思玲珑,更受天道垂怜,所以住在山巅乾阳殿读书修心,是不染红尘的出世修行。而刘知蝉现在上山,自然是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沐浴更衣。她昨晚吃肉时虽然不拘小节,但不代表她会如那乞丐一般不爱干净。
作为道门名山,贺兰山一大早就有人慕名来访。刘知蝉走在山道上时不时就会遇到引路的道士带着几名香客,那些道士见到刘知蝉依然恭敬行礼。只是那些香客却个个面色疑惑,因为刘知蝉现在有些蓬头垢面,道袍白色的底色更显得身上那些油污无比刺眼。这让香客们实在难以对面前的道姑产生敬畏之情来。引路的道士们当然也觉得奇怪,只是刘知蝉在山上积威已久,没人敢于过问这位大师姐的私事。
刘知蝉对于路人古怪的目光并不在意,只是不紧不慢的上山。这条山道她走过无数次,连带着身子骨也锻炼的不错,直到走入山巅大院也呼吸沉稳。观阳楼山巅部分自然这座道观最核心的地方,这里立有一座高楼,正是那圣人在贺兰山上亲手打造的第一座楼阁,观阳楼。观阳楼形状如塔,高六层象征卦象有六爻。而在这座楼阁的南侧有一座占地一亩半的院落,院落中的大殿就是正阳殿,刘知蝉住在正阳殿西边的厢房里。
正阳殿已经算是观阳楼重地,这里除了打杂的小道士之外还有不少身材挺拔,呼吸悠长的道人。他们都修炼楼内武学秘籍有些年头,坐镇此处即是为香客解惑,也是为了震慑武林宵小。但无论是小道士还是道人,他们见到刘知蝉进院也都纷纷见礼。
刘知蝉简单回礼就往自己的厢房走,但快到门口时却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知蝉。”说话者的声音略显苍老,但中气十足,显然体道修为深厚。刘知蝉回头,就见一个身穿青色道袍,手持浮尘的老者。老者头发竖成发髻,浓密黑发中掺杂着缕缕花白,但他脸上却皮肤紧致,脸色红润。
“师叔。”刘知蝉对着老人弯腰行礼,态度端正。这老者名为赵松石,是她师父刘午阳的师弟,也是半只脚踏入圣人门槛的高手。
赵松石迈步走过来,看着刘知蝉面色和蔼。刘知蝉自小在山中长大,心思玲珑却又乖巧,加上她受天道垂青,自然深受长辈喜爱。只是当刘知蝉直起身子露出道袍上的油污时,却还是让赵松石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你这身上怎么回事?”赵松石面色严厉,“你是楼主亲传子弟,是观阳楼的大师姐。道袍脏成这样子,还怎么给众多师弟做表率?”
“师侄知错了。”刘知蝉恭谨道,只是接下来却开口反驳了一句,“不过我道门修的是清净,是无为。若是那些师弟只顾着模仿我,那自然是心里还不够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