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泥话刚说完,整间屋子顿时沉静下来。某种诡异至极的气氛油然而生。
床边十几双眼睛盯着他看,时不时又偏向一旁的玉宿——那目光十分尖锐,自他二人之间来回打转,似在审视什么稀奇的怪物。
“你、你他妈的不是吧?姓玉的!”
为首一人挎着大刀,说话时一口龅牙掐着舌头,语气中显有几分质疑:“说好把人带回来,咱们几个分的……怎么你还上手了?”
玉宿不说话,目光移向段青泥。段青泥却将被子一裹,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的脆弱。
“你这什么意思?!”另一人猛地拍桌,满身横肉抖擞,一双牛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老子托的关系,你小子能混上天枢山?!”
“狗日的,我就说他没安好心……”
身后也陆续响起不满的声音。段青泥先以为他们是一伙儿的,现在看来并不是,且还因着分配东西起了争执,一个比一个眼红激动。
“那个……你们在分什么?”段青泥试探着问。
然而他并未得到回答。那最先说话的龅牙跨步上前,大刀嘭的搁床板上,一把攥过段青泥的胳膊:“按最开始说的,左手左脚归我!”
旁边牛眼睛一听,立马坐不住了:“慢着!不说整个左边归我吗?”
龅牙吼道:“放你娘的屁,明明说了归我!”
段青泥:“???”
什么玩意儿?
“好家伙,你敢反悔不是?!”牛眼睛啐了一口,反手便去拔剑,其余人悉数涌上前来,吵吵嚷嚷围成一团。一会儿说要平均分,一会儿说要按功劳分,争来争去段青泥终于听懂了……
他们哪是要他生孩子,分明是打算把他大卸八块啊!!!
弄了半天,竟还是难逃一死!
段青泥想起书里原主的设定,顿时感觉头疼欲裂。
他这三十六代掌门人的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上去的。段家世世代代守护长岭派,而段青泥的体质尤其特殊,他的骨血与山体一脉相通,能操控天枢山内所有机关结界——说白了,他的身体便是镇守长岭的唯一密钥。
早在十几年前,段家因着内乱纷争灭了门。长岭上下只剩段青泥一根独苗,尽管慕玄将他藏得严严实实,也终究难免外界一众势力虎视眈眈。
原书剧情中,玉宿为尽快潜入天枢山,利用了不少觊觎者的人脉,并允诺事成之后各分一杯羹,算是吊足他们的胃口。
本来段青泥一死,玉宿一心对付长岭,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
如今段青泥挺尸了,剧情走到这里,就面临一个非常窒息的问题。
玉宿招惹这一圈人,尽是江湖上的小门小派。他们一个个心比天高,互不退让,没多久便吵得不可开交,刀剑棍棒边说边怼到脸上……看这架势,今天左右都是一个死字。
段青泥伸手摁住眉心,倒吸一口凉气。他看了眼窗外,又看了眼玉宿,目光便突然定住了——
只见玉宿远离喧嚣之外,神情淡薄,看似不以为意。实则指节弯曲,早已轻握刀侧,悄然等待某个时机。
他要把这间屋子里所有人都灭口!!
段青泥无不惊恐地想。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他迟早也会跟着丢命。
段青泥强使自己冷静下来,在最短的时间内确认了两点:
第一,玉宿这个人没有感情,他就是一把会呼吸的武器,要攻略他还不如另辟蹊径。
第二,比起生崽,段青泥更怕自己死了。他不想把命运赌在玉宿身上,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
——思考完这些之后,大脑好像通透了一点。
于是,赶在玉宿出手前一刻,段青泥终于鼓足了勇气。
他一个翻滚起身,双腿并拢弯曲,整个人以一种柔软缠绵的姿势……小鸟依人地偎进了玉宿怀里。
玉宿:“?”
某个瞬间,他的身体好像僵住了,显然没有适应过来。
“都别吵了!”
段青泥一声高喊,所有人齐齐回头。他趁机将玉宿一搂,故作亲昵道:“……省点力气吧,怎么争都是无用功。”
“你俩搞什么鬼?!”为首那龅牙道,“玉宿,你小子不会搞真的吧。都到这节骨眼了,可别说你不舍得杀他!”
牛眼睛反手掀了桌子,杯盘酒茶登时滚落一地。其他人立马没吵了,注意力纷纷吸引过来,不约而同偏向床前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