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纷扬的大雪飘摇而下,给这苍茫的大地铺上了一层洁白的织毯。冷风如刀,席卷起冷森的雪花,覆盖起山川与河流,一眼望去,天地间是一片漫无边际的银白。
深雪之下,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起来,一只手探出,苏夜从这雪地之中慢慢地爬了出来,他伸出了冻僵的手指,拍散了衣物之上沾染上的雪粒,而后抬眼望去,之前的脚印早已在雪花的飞舞之下了无痕迹,无法辨认出方向。
在他到来之前,这个身体应该是在跋涉之中,冻死在了这个地方。
这可比之前在猎人之中的出场要来得艰难得多。还是说之前的是考验,所以条件要好一些,而现在要动真格的,所以连开场都充满了恶意?
苏夜不以为意,他找到了一个稍微避风的地方,摸索了一下周身,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等他将之打开后,里面露出了几张银票、一封信件和一份硬壳文牒,他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份名叫甘南县县官的任职令,里面还有一份记载了姓名与籍贯的告身,这让他很快地理清楚了原身最基本的信息。
名叫“庄逸”,籍贯山西……嗯,距离他科举有名已经过去了六年,再加上现今这样恶劣的环境,履职之地也是处于边界县城,苏夜很快便能够得出结论,原身有很大可能性是在京城的时候得罪了谁,所以才会在一拖再拖之后被外放到这样偏远的地方。
而且他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也同样很奇怪,就他这副文人的身板,又怎么会独自一人步行上路,尤其还是在地势和天气俱都十分糟糕的情况下?
当然,这些事得容后再想,他现在所需要做的,是离开这片白茫的雪地,尽快找到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否则的话,等到他的这幅身体彻底僵硬,他这一次的幻境就可以算是提前结束了。
苏夜抬起头,就这太阳和远处的树木辨别了下方向,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行进。
没有从后方而来的马车,也没有邀请上车喝酒的人,苏夜还是凭借着压榨自己这个身体的最后一丝精力赶到了一个不大的小镇,在询问着找到了这个镇子里唯一的一间客栈的时候,那迎客的跑堂在看见他的时候,明显流露出讶异来:“诶,客官你怎么又回来了?”
苏夜顿了顿,没有说话。
那戴着帽子,穿着厚褂子的汉子又往他身后瞅了瞅,疑惑道:“怎么没看见庄喜,他不是为客官你驾车的吗?”
看来这里就是这“庄逸”之前停留过的地方,苏夜压低了声音,有些沙哑地询问道:“你可知道,这附近可有哪些盗匪?”
跑堂闻言一愣,而后,他看向了苏夜的眼神中便充满了同情,那是一种看向死里逃生之人的怜悯,他也同样压低了声调,有些警戒地说道:“看来客官你的运气十分不好,碰到了雪岭十三骑,不过既然你能够回来,那也说明他们没有全员出动……”
看来这就是他这个人物全部的设定了,迟迟颁布而下的文牒,上任路上失去了唯一的仆从和护卫,再加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内气,这就是一个命运十分不好的普通人。
苏夜止住了这跑堂接下来的话语,他开了一间房间,吩咐了小二打来热水之后,才重新打开包裹,将那其中的书信看完……嗯,最起码这个身子自带的基本的识字技能仍然还是在的。
在看完了通篇的抱怨之后,苏夜表示这人设还得再加上一条——因为在中举之后一时酒醉,在士子的聚会之中口出狂言,直言当今奸臣误国,并吐出了当朝宰辅的名字,于是他还是不幸得罪了朝廷之中的权臣傅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