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六这时才告诉我,他之所以跟来,就是担心我让人算计,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邪乎到这个地步。
我听得一阵感动。
六爷既不像李冒九那么憨壮,也不像庞乐打起架来浑身透着机灵,刚才形势凶险无比,他却没有独自逃走,单是这份情谊,都够我记一辈子的了。
于是,我也没再瞒他,把接任盗魂天工的事说了一遍。
陈六听完目瞪口呆。
眼见刚才救了我的无头和尚跑到草丛边,一只手指着被磕飞的赖头,一只手指着自己空荡荡的腔子,我好奇的走了过去,问:“这脑袋是你的?”
无头和尚冲我弓了弓腰,蹲下身,右手捏了个古怪的法印,用食指在地上划拉了两个字——江南。
“想我怎么帮你?”
无头和尚向地上的人头指了指,又指指自己的脖子。
我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的四下张望,希望江南本人能露一面,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六远远的问我:“小风,你跟谁说话呢?”眼前的无头和尚是鬼,他是看不见的。
我摆摆手,示意他先别问,嘬了嘬牙花子,指着不远处的尸身问无头和尚:“你让我把头给你安上?”
无头和尚连连摆手,又在地上写了三个字——拷鬼婆。
“你要我带你去找孟婆婆?”
无头和尚一边连连弓腰,一边指着地上的赖头,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我把这脑袋也带上。
我无奈的点点头,走到那具尸身边,想把它身上的僧袍剥下来包人头。谁知刚一掀开袍角,就发现这僧袍内藏玄机。
土黄色僧袍的内侧,竟然画满了黑色的符!
无头和尚跑了过来,指了指僧袍,又指指旁边地上的那根差点送我归西的黑麻绳,双手并在一起向我推了推。
“你让我把僧袍和绳子都带回去给孟婆婆?”
无头和尚又弓了弓腰。
我险死还生,也是没脾气了,当即二话不说,伸手就往下扒僧袍。撩起一半,就见僧袍下哪儿是尸身,根本就是一双套了布袜麻鞋的黑骨头架子。
等到僧袍被彻底扒下来,骨头架子就在瞬时间化为了灰烬……
我用僧袍把和尚的头和那黑绳子一并包了,一路往回走,一边向陈六解释。
陈六战战兢兢的回头瞄了一眼,颤声问:“你是说,那个没脑袋的和尚跟着咱呢?”
我点点头,叹了口气:“唉,这是又来活了。”
快到景区的时候,陈六先去一家专卖纪念品的铺子买了件印花T恤给我穿上,然后才和大部队汇合。
童海清和叶知秋乍一见我们回来,双双都是一愣,随即也都不动声色,这二位可是看得见无头僧的。
傍晚回到旅馆,拷鬼婆还没回来,我把事情对叶知秋一说,让她把装人头的包袱藏好,只当没事人似的下楼等开饭。
莫老板两口子在厨房忙活的时候,我们几个男的站在河堤上抽烟闲聊。
庞乐突然指着下方大声说:“你们快看,那狗怎么叼着个人啊?”
我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就见水塘边有两只土狗正在蹦跳争抢着什么东西。
“人你妹,那就是件衣服,你丫吓唬谁啊!”李冒九作势要踢他。
我见二狗争扯的衣服有点眼熟,忙跑下河堤,还没到跟前,两只狗就丢下那东西,夹着尾巴跑了。
李冒九跟上前就要搭我肩膀,我连忙闪到一旁,狗特么都吓尿了,要是被人冷不丁看见我身后跟着的无头僧,那不得吓死过去?
“这什么啊?”李冒九上前踢了踢衣服包着的东西,回头冲堤上的庞乐喊:“孙子哎,这特么就是个草人!”转过身又向草人踢了一脚,嘀嘀咕咕道:“我怎么觉得这草人身上的衣服有点儿眼熟啊?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也没多说,掏出打火机弯腰把草人一把火烧了。
李冒九现在一门心思全在叶知秋身上,倒是没多问,反倒是回到堤上时,出来喊吃饭的童海清说我:“你手贱啊?没事儿瞎点什么火?”
我小声对她说:“昨天晚上变成你的样子跟咱猛爷约炮的就是那东西,我认得那身睡衣。”
童海清一撇嘴:“我招谁惹谁了?”
“谁让你人美条靓还有钱呢?这样的富婆打着灯笼都难找。”
“哼,你也知道啊?就你不稀罕我。”童海清横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