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要不来都不来,要来他妈的一块儿来,不开眼的玩意就不能晚死一天。”臭头心里窝火。
这要是两码子事儿,那他这头忙不过来,必须得让一码给师父。按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和师父互相帮忙也是不成文的行规,可臭头本来就不是那种感恩图报的人。让出一码事,意味着少赚一份钱,他不乐意。
只是心里一犹豫,电话铃声就断了。
“来了,来了,别敲了!”这下子倒替臭鱼省了心思,直接披上外套过去开了门。
一个穿着老式雨衣的身影陡地钻了进来,差点跟臭头撞个满怀。
“别急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臭头腆着脸,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面孔。
来人把雨帽一掀,竟然是个白白净净,身材微胖的中年女人,张口就说:“我家里死人了。”
臭头心说:这个点儿来敲我的门,不是倒头还是旁的?
他装出一副惋惜的面孔,“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节哀顺变吧,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女人说:“我是外省嫁过来的,死的是我男人,你能帮忙把他的后事给操办了吗?”
“当然可以。”臭头眼珠子转了转,“家里有人走了,心情都不好,我是干这一行的,帮忙是应该的。你……你准备怎么发送你男人?”这话等同是‘你准备出多少钱’的意思。
“好点儿的什么价位?”
臭头一听,心里一乐,脸色不变道:“这个当口咱也别细谈钱了,我给你男人准备一套上好的发送,再给你租辆车送他去陵园,帮你把他安葬,不超过一万吧,对了,这价可不包阴宅,不过你要没置办,可以……”
“就这么定了。”女人没等他说完就急着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塞给他:“你准备准备直接把寿衣送到瑞鑫医院吧,剩下的事等到明天早上再说,记住,我男人叫于涌波。”
“这……送去医院?”臭头愣了一下,看了看手里潮乎乎的钱,没再犹豫,“好,我穿上衣服马上就去。”
“那我先走了!”女人连雨帽都没来得及戴,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臭头目送她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中,关上门,差点儿没笑出声。
那叠百元大钞还扎着银行的封条,不过臭头还是决定先数清楚。
没想到他刚把封条撕开,就听见电话铃又响了。
他上前把电话接了起来,还没开腔,就听见里头传来一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贺师傅吧?我老婆走了!呜呜……”
这个时候臭头已经彻底醒过神来了,脑子也转的快了,和声安慰道:“诶,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节哀顺变吧,你是想……”
“您能帮忙办这趟身后事吗?”电话里的男人哭着说。
“行,你想怎么发送你老婆?”
“她是我老婆,我想请您给她办最好的发送!钱不是问题,您要多少我都给!”
臭头快乐疯了,强压着喜悦把刚才对那女人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又安慰了他几句。
“行行行,都行。”电话里的男人哽咽道:“钱我明天拿给您,您能现在先帮我送一套寿衣去瑞鑫医院吗?”
“明天?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过来一趟,要不我过去?”
“雨太大,我现在不方便过来,您现在只要帮忙把寿衣送去给她换上,明天天一亮,见面儿我就把钱给您。”
臭头虽然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却还是应承了他:“瑞鑫医院是吧?你老婆叫什么名字?”
“她叫付爱春,你……你可得赶紧给她送去啊。”
臭头翻了个白眼,“我准备准备马上就送过去。”
挂了电话,臭头连钱也不数了,一边儿从货架上往下拿寿衣,一边儿嘀咕:“运气来了拦都拦不住,还这么巧都在瑞鑫医院,倒是省事儿了。他们干嘛要在医院换寿衣?算了,有冤大头宰谁他妈还管这些啊。这下子好了,先前那女的已经给过钱了,直接把她卖给师父就行了,老子既省了事儿,还净赚六千。”
他把一男一女两套寿衣摊开在柜台上,从抽屉里找出事先裁好的黄纸条,分别写上于涌波和付爱春,用别针别在寿衣上。找塑料袋分开套好了,才不紧不慢的进里屋换衣服,然后提着寿衣出门上了自己的破桑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