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莞莞是被屋外的大雨惊醒的,屋里虽然还不算太冷,云秀喊了好几遍,她虽是听见了,却也缩在被子里不想起来,还是秦妈妈过来掀被子,把人拉起,说:“周家婆婆不在了,也要去拜一拜的,姑娘莫要失了礼数。”
她这才惊起,然后问,“我什么都没准备。”
“姑爷都备好了,说等你起来,再一起去请安。”
林莞莞从床上下来,鞋也没穿,“快快快,妈妈您快帮我!”
周敛从屋外进来,哈了一口冷气,瞥见林莞莞赤脚在地上,道:“别着急,晚了母亲也不会怪罪我们的,先把鞋穿上!”
林莞莞脸迅速红了,“哦。”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林莞莞莞跟在他身后,颇为埋怨道:“你起来怎么不顺便把我一并喊起来。”
他笑了一声,“喊了。”
“那我怎么没起?”
周敛回头好笑的看着她,“我怎么知道,娘子不如问问自己?”
林莞莞埋头,一脸羞愤。
他握住自家娘子的手,往手上哈了一口气,“新妇头三日不分大小尊碑,再说了自己家里,即便是少请一次安也无碍,父亲、母亲若还在,也不会拘于这些小节而让你辛苦受累的。”
她反握住周敛的手,轻轻道:“总是要告诉父亲、母亲,我们成亲了,让他们莫挂念。”
“恩。”周敛只闷闷的应了一声。
用饭的时候,周敛说:“过两日我要继续去宫里,大皇子留下一堆烂摊子,还没收拾完。”
“知道了。”
“生气了?”
林莞莞非常识大体的说,“你是陛下重臣,为陛下分忧是应当的。”
周敛不满挑眉,“表示一下不舍得会死吗?”
她嘴里含着米粥,咽下去后,眯眼笑道,“那我不让你去,你还能不去了?”
“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林莞莞沉默了一会,“还是去吧,公务要紧。”
周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道:“忘记问你了,早前在家里,有没有请过先生?”
“父亲给哥哥专门请了先生,我只待在院里,但在庵堂里的跟着师傅誊抄经书,字还是识的一些的,之前在将军府……母亲也教了一些。”
周敛放下筷子,说,“要是别的营生,家里的事、账本我便可以管了不让你辛劳,只是朝堂上事多,陛下又赐了好些良田宅子,别的官家都是大娘子操持馈食供祭,管理账簿的,若你不管家,有个喜宴盛事的……女人嘴碎,总爱攀比说闲话,你是我夫人,家里大小事自然要给你管,过几日,我寻借一个懂事的人来,教你怎么做,我不在家里,你也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林莞莞满口答应,“好。”
周敛一惊,说,“这便应承了。”
她问:“怎么了?”
周敛赶紧道:“没。”
过了几日,林莞莞就知道厉害了。
在林家,最开始是二娘子当家,她都是逆来顺受,什么月银物件,都顺其自然没有管,后来李氏嫁进了林府,对她倒是宽容些,时常还拉着她说说话,家里也办过宴席喜事,只是林莞莞自己没接触过,她以为当家也不过如此了。
但周敛请来的少府大人家的娘子,一一举例自己的责任后,她头都大了。
还有账本,一进一出,各种物资的数目,更别提陛下赐的田地和庄子了,本就之前不归周敛管,换了新主子,一堆烂账,剪不清理还乱。
前几日二人成婚,已收到许多礼,她让府里的做事的一起帮她清点了整整一日入了库房,可挡不住外头的人源源不断送礼来,派小厮来的,支使自己内眷来的,甚至亲自来的,林莞莞都给拒了。
秦妈妈洗了热毛巾给林莞莞擦手,边道:“平日里也没见他们多瞧小姐一眼,如今小姐嫁给了廷尉大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献殷勤来了。”
云秀说,“姑娘,今日又是大箱小箱的,院子都快摆不下了。”
“夫君在朝为官,是陛下最信得过的人,那些个墙头草,闻到了味,自然就来了,良禽择木而栖,谁有容易得过谁呢?都是为了能更好的活着罢了……再说,夫君从前不曾为官,陛下忽然就让他做了廷尉,奉常那边人没了,还得兼顾奉常那边,他也是繁忙的很,至于送礼的,人都来了,不管好心还是坏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东西当面收了,晚些时候,一家家的差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