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绣品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美眸泛起几分异彩,秀丽白皙的脸庞也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复杂,她抬头看向纪允文,试探的问道:“沈怡然是你什么人?”
纪允文有点意外她的问话,却还是很快答道:“是家母。”他回答完,用探究的眼神看向许妙婉,“你怎么知道家母的名字?”
许妙婉叹了口气,“我是从我一个远房堂婶珍藏的一幅绣品上看到过这个名字,那是一名名叫沈怡然的人绣给我堂婶的赠品,那是一幅凤凰,绣品上面的凤凰美得惊人,高贵清傲,特别的传神。我也是从看到那副绣品后,才觉得刺绣太美了,顿时喜欢到无可自拔。我磨着我那个堂婶,将那幅凤凰绣品给我看了两天,上面的一针一线我都熟记心中。自然也不会放过她绣在角落里面的名字,因为这幅绣品我踏上了刺绣一途,当然不会忘记让我震撼了绣出这幅作品人的名字。”
说着,她眼神中露出几分怅然,“我本来是想通过我堂婶的口中获得这位沈怡然的信息,却不想我堂婶听后脸色也有点奇怪,她说这个绣品是当年一个朋友送她的,因为她的小名符合赠与上面的字,她觉得应该是那个朋友特意找人绣给她的。至于那个朋友,已经太多年不联系,早就找不到了。所以这件事,也就只能这么放下了。我后来有了能力后,也不是没有特意打听过,可是不管我问了多少人,在刺绣圈子里压根就没出现过沈怡然这个人。”
许妙婉说着,眼中光彩越来越盛,语速也快了几分,还带着点激动,“我原本是不信的,因为随着我年纪的增长和刺绣上面的技艺越发精湛,我就越能看出来那副绣品的不凡。她用的绣法和我并不相同,但是成品却让现在的我都及不上。说句实话,我不是没有试过绣一幅和她绣品类似的凤凰,结果都是失败告终。理由也很简单,因为我绣不出那幅绣品的神韵来。所以后来我在想,要么这个沈怡然是刺绣世家,却没有混刺绣圈子,也对外没有绣品流出来才会没人知道。要么就是天纵奇才,对于刺绣上是个惊才绝艳,性格却孤高冷傲的人!”
许妙婉越到最后语速就变得越快,语调也在渐渐增高,一点也没了刚才在菜鸟们面前轻声细语的模样。
她蹙着眉,目光认真的看着纪允文,“我最近越来越笃定后一种猜测,因为我有一天蓦然想到,其实那幅绣品,就是作者在绣自己。上面心高气傲,宁折不弯,这是她绣出的自己。你说我说的可对!”
她的最后一句话用的不是问句而是无比笃定的口气。
纪允文听着许妙婉的话,眼中痛楚一闪而逝,他的脑海深处似乎又出现了一幅画面,面容清丽,神情却冰冷的女人坐在凳子上,一针又一针的绣着手中的绣品。
在她身边还有一个小男孩满眼孺慕的看着她,却不敢去靠近她,亲近她,只能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手,看着她专注的下针,渐渐的他甚至能知道她下一针的姿势应该是什么样的。
终于有一次,小男孩看着女子下针时候,忽然开口道:“妈妈,错了,你的这针应该下在这里。”
女子抬头,看向男孩带着慌张和忐忑的眸子,再看看手中的绣品,呆呆坐了半响后,眼中泛起了小男孩从未见过的光芒。
随着光彩的泛起,她眼中常年萦绕的冰冷不见,她看着小男孩,眼泪落下,眸中曾经在看到他时的漠然厌恶渐渐散去,第一次伸开了双臂。
小男孩心中欢喜至极,脚步却是怯生生的走到了女子身边。
他被女子一把揽入怀中,顿时觉得这个怀抱好暖好温柔还泛着淡香,一如他无数次想象过得样子。
自那以后,女子对他不在似是从前,会对他浅笑,会抱抱他,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向他耐心的说着绣法的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