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匕首是他在古玩店看着精致，随手买下来当配饰，没想到今日就成了杀人的凶器，早知道就是打死，他也绝对不会买的。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发丝里滚落到后脑勺，喉咙里干涩到能烧掉一切。
荀子川的声音如同一道魔音在他的旁边响起，“郑海通，这匕首可是你所有？”
到了他的耳朵里就成了“凶手是你吗？是你吗？”
不是的，他才没有杀人。
“大人，刘大人不是我杀的！”郑海通古怪的低吼了一声。
季攸宁离他有些距离，所以能十分清楚的观察到他的一举一动。
人被冤枉之后，定是梗脖子红脸直言不是自己，郑海通却反其道而行，扭扭捏捏，有所隐瞒。
荀子川继续逼问：“可属于你的匕首出现在命案现场，你作何解释？”
“我……我……不知道……”
季攸宁请荀子川到一边，说：“荀大人，我想亲自问郑海通一些事情，能否……？”
“理由。”
季攸宁放低了音调，“方才大人在盘问时，学生发现他一直紧紧拽着衣服下摆，而且牙齿一直咬着下唇，这样的表现，一般都是有什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讲出来的缘由。”
荀子川难得露出一点笑容，“所以你认为自己有这个本事，让他说出来？”
季攸宁自然不会夺上峰的风采，嘿嘿笑道：“学生不过是抛砖在前，万一不成，还有大人这块玉在后，替学生指点一二。”
荀子川听出她能力有些不足，心下也了然，不过一十三岁年纪，哪能如同官场老生翻覆云雨。“咳咳咳，你既如此认为，本官便允了，带他到门外去问话，给你一刻钟。”
季攸宁激动道谢，拉着郑海通就往外跑，择了处往来少人的地方，郑海通不明所以，疑惑的问：“徐攸宁，你这么激动干嘛？”
两人在院中竹林下站定，季攸宁对着他胸口，咚的捶了一拳。“好小子，这么紧要的关头，你还打算瞒下去？”
郑海通立即惊慌的捂住季攸宁的嘴，左右看看，嘘声说：“你怎么知道的！”
季攸宁似笑非笑的看他，也不答他的话，那郑海通不知是被人冤害怕了，还是本就心思敏捷，如醍醐灌顶般懊恼的一跺脚，方知上当了！
“说说吧。”
郑海通见事情瞒不住，只得垂头丧气的娓娓道来。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没错，但当时情急并不知凶器是他的匕首。
直到季攸宁被带走之后，荀子川命人带他来之前，他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那贼人手段颇高，学着书里人物的做派往他枕头下塞了一条纸，若是将匕首如何丢弃的事泄露，他溺床之事便要席卷整个起居院。
郑海通今年也有十七八，叫人知道他同三岁孩童一般溺床，传出去成为笑料不提，他自是没脸再待在起居院侍奉上峰，甚至将来选拔起居郎。
季攸宁听到这里，不厚道的笑了。“郑海通，你还在画地图啊。”
郑海通囧着脸说：“连你都这样，让徐骄他们那些大嘴巴知道了，还了得？你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虽不是一方水土养出的人，感情却甚好，不似我是岭南穷乡僻壤走出来的病歪子，举目无亲……”
季攸宁也不开他玩笑，捡了几个从前见过的小儿溺床实例与他说了，听得郑海通眉开眼笑，煞有神采，听说是病且能治，心里更觉高兴，对季攸宁不由亲近了几分。
“徐攸宁，你帮帮我好不好？上回考试你不是第一么，你脑袋好使，只要是你想的办法就一定管用的。”
那哀怜的眼神，以及悦目的脸，让季攸宁难以拒绝。
“威胁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