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迎来新女主人,自然办得喜庆热闹,虽有萧怀信要求一切从简在前,代为操办的管家仍将一切打理得井然有序。
府门前摆了十桌流水席,街坊四邻备着礼品前来,风一阵的抢了位置围成一圈,然后八道下酒菜轮番上阵,人们一哄而抢,转瞬间只见盘碟空无一物。
吃得慢的,嘴角有些荤下酒菜的残留,见其他人都望向他,赶忙将舌头一舔,闷灌了一口酒。
十桌流水席同时上热菜,席间人声高低起伏,喝酒的碰了吃菜人的手肘,洒了隔坐人一怀酒。身量小的男孩子够不到饭桌中心的压桌菜,够着手被一旁胡吃海喝的男人碰了一下,歪倒在他娘怀里,哇哇哭。
从厨役市雇来的大厨掌大勺,在一口汩汩冒烟的大锅旁一通炒,油爆白鸡、葱香煅炒,滋啦滋啦声不绝于耳。管家站在门槛上一望,哈喇子硬往肚里咽。
婚典事宜低调中见奢华,不仅从二十四道菜品窥见一斑,崔氏所穿的凤冠霞帔,所乘坐的花轿,样式是最简单的样式,但据前来吃酒席的绸缎铺店家透露,其用料无一不是上品。
迎亲在黄昏时分,粉紫彩霞装点得天边犹如琉璃般璀璨,霞光映在黑瓦上,映在人们脸上。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入眼尽是喜庆大红,观礼人面上都红扑扑的,个个展笑颜。
“好看,衣裳好看,一会儿人更好看。”
“过了今日,季夫人就成了萧夫人,我可提醒你们,往后嘴巴管利索点,莫要交错了人。”
“知道啦,知道啦,走走,吃酒去!”
新娘子被媒人搀扶着跨如入进大门,宾客夹道欢迎不住喝彩,小孩儿们簇拥着新娘进了一进正房,这里是举行婚典的地方。
这样的流程,崔氏已有一次经历,步履从容,十拿九稳,不用媒婆提醒便能进行下一项。
相比之下萧怀信略显局促,手中出了汗浸湿了连接红绣球一端的绸子。媒婆眼尖瞧见,轻声示意他放松。
萧怀信强笑:“……”能不紧张么,一辈子就这一回,盼星星盼月亮总算得偿所愿。
伴随一声高唱“送入洞房……”,宾客们嬉笑簇拥新娘涌到垂花门前,媒婆搀着崔氏,身后跟随一众身穿粉嫩衣裙的丫鬟,缓缓入了二进院子。
不等崔氏正式进入主母才能住的主屋,门房管事喘着气跑来。“锦衣卫大人来了!”
媒婆察觉到崔氏步子一顿,催促道:“夫人该入洞房了,误了时辰不吉利。”
崔氏不动,媒婆急得瞪眼,奈何崔氏盖着红盖头,对此一无所知。
一进正在挨桌接受宾客祝福的萧怀信闻言,搁下酒杯,紧步随门房一道前去。
有些宾客伸直了脖子往垂花门里看,只见一抹倩影立在主屋门前未动,嘀嘀咕咕对身旁的同伴说了什么,一时间整个一进充盈着碎碎而又清晰的嘀咕。
崔氏心知今日锦衣卫一定回来,不过此时她出去很不合适宜,在媒婆连连催促下终于迈步进屋。
洪忱手提一盒上品济~南求败露茶叶,眼含阴霾,凝视着萧府大门。
那些来吃酒席的被他一副阴鸷脸一唬,都不敢再动箸,唯有庖厨不敢懈怠锅中美食,大勺不住上下翻炒,油花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