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火来得很邪乎啊。
陈玄自知手下的人是什么脾性,他们越是胆小越是谨慎,怎么可能会让一个陌生人进入木屋之内。
唯一的可能,就是外头的道士使了某种手段让四个锦衣卫放下了警惕。
是什么手段呢?陈玄皱眉想了许久,没有一点线索。
这道士和刘家人没有牵枝连叶的关系,刘家人是好是歹对那个道士一点威胁没有,不至于要出手帮刘明义。
压下心头的疑惑,陈玄建议道:“干爹,尸骨留着始终是个不定时的炮仗,还是趁早埋了吧。”
干爹想用尸骨钓刘明义这条鱼,可道士没头没脑出来掺和一脚,老天原本倾向锦衣卫的天平开始摇晃了。
洪忱的目光穿过雕花木窗落在齐牛鼻子那儿,只见他道袍飘飘在树下喂蚊子,神情颇为不满。
“通知各家的妇人,明日给那具尸骨入葬,让她们务必到场。”
入葬的时间定在了早晨,陈玄想起崔氏因去采买东西尚未归来,不由道:“干爹,崔氏也在其中,是不是等她回来再……”
“不等。”洪忱看向院中的齐牛鼻子,眼微阖时暴露出那只曾受过刀伤的眼皮,疤痕隆起十分狰狞。
陈玄略微一抬头,见洪忱神情莫测,心底一震。
那件事干爹还记着呐,也只能怪屋外的人不走运,偏偏是个道士……
“生女当生崔氏女,娶妻莫如崔家婿。清河崔氏的女人可怕着呢,等崔氏回来再叫她看见尸骨,到时受苦受累的就是你我了。”
陈玄:“……”清河崔氏的女人真有这么可怕么,又不是吃人的母老虎,堂堂锦衣卫三两下便能制服她。
见干崽子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洪忱摇头讲起崔氏和她未婚夫的事情,希望能增长小崽子的防备意识。
“拿着武器上门威胁退婚……确实够震撼的。”陈玄觉着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将崔氏好看的脸贴在想象的场景中,禁不住打了个冷噤。
“季博昭哪里好了,和那人一比简直是石头和宝玉嘛。不,而且他还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老话说得人恩果千年记,他倒好,忘恩负义倒打一耙!”
洪忱道:“所以才被斩了头。”
因为是臭石头被斩,还是因为忘恩负义被斩,局外人哪能说得清。
锦衣卫是为圣上办事,从不问缘由是宗旨,至死也要执行。洪忱念着这则语录,将心底的仅存的怜悯之心挤出去,眼神顿时清明。
不论好坏,圣上要杀之人,定都是坏人。
“将道士关进柴房锁上,等入葬结束了,再审问他。”
陈玄道是,轻声退出去,迎面碰上蒲高才。
蒲高才对陈玄做了个揖,快步进去了。
“洪大人,木屋失火的事情我听说了,您别担心,我这就找人去修葺。若您觉着地方小了,我给您腾个大点儿的地方也成。”
主人既然提出了如此热忱的要求,洪忱身为客人自然不会拒绝好意。
“出了昨晚的事人心惶惶,本官也有责任加大看守的力度。无奈锦衣卫人手不够,只能劳烦庄长派几个家丁去把木屋的尸骨转移到分院。”
蒲高才的脸白的如同雕花木窗下的粉刷墙,额上抬头纹渐次消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
都是这利嘴,说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主意,这下好了,将那不干净的东西往自己家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