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的表现实在不像正常的人类在这个年龄阶段会有的样子。
猗窝座本来坚定的想法被相处中的点点滴滴冲刷地动摇,开始怀疑像宁海这样人类中的奇才怪胎,也许真的可以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比如活上很多很多年……
他开始想象宁海的表情出现在更成熟的脸上的样子,依稀能把握到那脉络,但是怎么去想又都想象不分明。
他想的脑子都要炸了,却怎么都想象不出一个确切清晰的形象。最后放弃地准备去干别的,却在开门的一瞬间恍惚了刹那。
眼前的门,似乎与另一重障子门叠在一起。门打开后,出现在眼前的明明是熟悉的和室,他眼中呈现的却是另外一间昏暗室内所发生的景象:
身体修长,明显是长高成年状态的宁海躺在里面。身上只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外套丢在一边的蒲团上,在地板上睡的正香。
灯光在宁海的脸上镀上一层暖色,天光也依稀地透进来——似乎快到黎明了。
逼真的幻觉之中,身为人类的“他”慢慢走了过去,身体带着难言的疲惫与苦痛。
那种来自四肢百骸的痛苦和衰弱那么可怕,甚至让猗窝座得到了一瞬间的清醒,并强烈怀疑身体破败成这样的脆弱人类根本不可能活着!
因为对破烂成那样还没死的身体感到过度惊讶,猗窝座完全脱离了幻觉一开始时和身体主人的共情状态,以一种第三者的身份旁观着一切。
幻觉中的“他”习以为常地将那些痛苦过滤,每一步都走的很稳,最后在宁海身旁停住,没有像猗窝座猜测的那样半途倒下。
宁海身边站了人,却还没有醒。
幻觉中的“他”弯下腰,撩起衣服半跪下来,沉默地望着宁海的脸。
那是一张美丽的脸,但“他”似乎更在意那张脸上放松的神态,以及那张脸上轻微的、即使在梦中也没有逝去的笑意。
“他”望着宁海,胸口烧起一把火。
不……那把火原本就存在,只是烧的更旺了。
那是一团猛烈的情火。
酝酿于因病痛而躁郁阴暗的胸腔里,在满心毒火之上又添加的一把烈火。似乎可以吞噬一切、烧毁一切。
那强烈的火焰一瞬间将猗窝座也点燃,将他从还算清醒的境地,更深地拉入这陌生的幻觉之中。
猗窝座恍惚间感到自己已经成了“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宁海。探出冰凉的手指,将宁海脸上的一缕碎发撩开。
宁海似有所觉,但梦的正好,仍然没有醒。
“他”又注视了宁海一会儿,看着似乎不可能被吵醒的人,抿了下唇,弯下了腰。
然后轻轻地,轻轻地,在宁海的唇瓣上落下了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蜻蜓点水,浅尝辄止。
胸腔却鼓噪沸腾,宛若擂鼓。
“唔……”
宁海发出模糊的一声,“他”一惊,立刻挺直了腰。却因为受到惊吓,一时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这样的变故吓得宁海一把抱住“他”,抚摸着“他”的后背。“我本来想直接抱住你的……怕吓到你,没想到还是吓到了你。你怎么样了?”
宁海的关切毫不作假,“他”却好像并不高兴。沉默片刻,紧紧攥着宁海衣袖的手松开,用带着命令的口吻道:“躺回去。”
宁海:……
幻觉中的“他”明明这样不可爱,宁海却像中了什么血鬼术,带着无奈又宠溺的表情乖乖躺平。
“他”好像满足了,又似乎还有一点别扭的新的不高兴。最后所有一切的情绪都烧化在一个吻里,他闭着眼睛亲了昙,凶狠的、用力的。
“他”的牙齿在宁海的嘴唇上磨了两下,似乎想要咬破它,最后却并没那么做。那并非不忍,却更近乎于一种卑微的不舍。
于是即使是这样一个热烈的吻,也并没让“他”变得高兴起来。
宁海却眼角眉梢都是发自内心的甜意,抱住“他”的腰,在他的眼角回吻了一下。
“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