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薛璎的事情,裴氏心情郁郁,精神不振,胃口也不好,没几日就病在床上起不来身。
薛春回一边让人请了太医来,一边又让薛瓷多多和裴氏说话,因年后就要向北边用兵,他此刻是不得闲的,哪怕是有心在家中来开导裴氏,也只是有心无力。
太医来看了几次,只说是心中郁结,开了疏散的方子,只说让裴氏心情愉快就可以了。
裴氏自己也知道病因,只是这不高兴的事情,哪里又是那么容易就放到一边去,然后开开心心起来?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还能自己说服自己说不重要,薛璎是她的长女,从小呵护长大的,送进宫去时候就已经十分舍不得,现在知道她在宫里面大变样,便更加是心痛难忍了。
这其中缘由,薛瓷也知道,但她并不能劝裴氏,也没有任何立场对着裴氏说什么关于薛璎的话语,于是便只能把家中的大小事情都理好,不让裴氏费心。
只是这时候又与之前薛瓷理事的时候不一样了,之前薛瓷理事,裴氏还好好的没有生病,底下的人不敢生事,知道裴氏在后面看着;现在虽然还是薛瓷理事,可裴氏病了,许多事情明显管不过来,底下的大小管事虽然不会懈怠,但后院的姨太太们已经蠢蠢欲动了。
后院这些姨太太们被裴氏压着这么许多年,好容易有了个机会能冒头,哪里能不快快跳出来?于是便有那大姨太太杜氏起了头,带着二姨太太万氏和四姨太太俞氏就直接到了正院来,打算向裴氏请命,帮忙来处理国公府的大小事宜。她们意气风发地来到了正院的门口,便恰好遇到了正准备带着绿桑去小花厅处理家事的薛瓷。
看到这三个姨太太,薛瓷停下了脚步,微微蹙了眉,道:“太太还在休息,三位姨娘就不要进去打扰了。”
杜氏是老国公夫人的内侄女,没到国公府来做姨太太之前也是学过管家的,此时此刻看着薛瓷的架势,便露出了一个些微有些鄙夷的笑容来,道:“我们过来给太太分忧解难,十二娘就不要多嘴了。”
薛瓷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杜氏,道:“且不论太太需不需要你们来分忧解难,这会儿太太在休息,你们是不能进去的。”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绿桑,又道,“让粉棠把院子把守好了,再有这样的人过来打扰太太休息,就直接扔出去。”说完,她也不欲与那三个姨太太多说什么,便继续往小花厅走了。
这三个姨太太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从正院已经出来了几个粗壮的婆子,把她们死死拦在了外面。
俞氏眼珠子一转,拉了一把杜氏,冲着薛瓷的方向使了眼色。
杜氏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神情,上前两步追上了薛瓷,道:“十二娘,你也不要防我们好似防敌人一样,我们不都是一样的人?你这会儿给太太分忧解难,我们不也是来分忧解难的吗?”
这话说得尴尬,听得薛瓷停下了脚步,忍不住看了一眼杜氏。
俞氏上前来,截下了杜氏的话头,笑着问道:“昨儿太医还来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过来探望太太。今天过来,也是想看看太太好些了没有。眼看着就要小年了,家里头里里外外事情这么多,从前都是太太一个人打理,我们是跟着享福的,今年太太病了,我们也是想着能让太太好好休息。”
薛瓷看了一眼俞氏,俞氏低眉顺眼,仿佛真的是诚心诚意想来给裴氏排忧解难的样子。
这时粉棠从院子里头出来了,她看到薛瓷,便快走了两步,来到她面前,道:“太太说家中事情姑娘看着处置就行了,不用一一过问。”
薛瓷倒不怎么意外会听到这么一句话。她自从到了裴氏身边之后,倒是对裴氏的为人处世深有所感,裴氏并不是那种凡事都死死抓在手里不放的人,她在许多时候都十分开明,甚至很乐意把手中许多权力交给旁人,并且一旦交出去,就会十分信赖——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八个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于是薛瓷笑着应了,重新看向了俞氏等人,道:“太太也发话了,还请三位姨娘先回去吧!太太在休息,也不需要你们在旁边碍手碍脚。这正是要过年的时候了,家中事情本来就多,三位姨娘就别来添乱了。”
杜氏道:“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虽然是姨娘,但好歹也年长些,若有什么事情你不懂了,我们也能帮一帮。再说了你还是个姑娘呢,许多事情也不方便出面处理的吧?”
俞氏却后退了一步,道:“既然太太发了话,我们也就回去了,想来太太也是有太太的打算。”
杜氏皱眉看向了俞氏,想说什么,却被俞氏使了个眼色,带着几分犹豫闭了嘴。
薛瓷没有再继续搭理她们的意思,只带着人往小花厅去了。
看着薛瓷走远了,杜氏有些恼火,看向了俞氏,道:“方才你怎么不顺着我的话说?”
俞氏冷哼了一声,道:“你想想你说的都是什么话,若我是她,恐怕早就让人打你出去了,若是让太太知道了,你就关在一艳院里面禁足别出来了!”说完,俞氏也不乐意搭理杜氏,扭着腰就走了。
万氏跟着跑了这一趟,什么都没捞着,只觉得有几分烦躁,便跟着俞氏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