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离厉明海所指的西花厅还有近百步,柳鹏已经听到了一阵又一阵喧哗之声,吵得很,待走得近了,柳鹏已经把谷家各房的诉求听得一清二楚。
“既然梦雨你也承认这是谷家的世业,那这份世业就不能给你带走,你如果要嫁人的话,那没问题,我们会给你挑一份好嫁妆,当然那对象得我们过目了才行!”
“这家业只是族里托付你父辈代为管护而已,你父亲既然过世了,那么这份世业就应当归还给我们谷家!”
“别的不说,你父亲买了多少族人的族田,难道你想让这些族田都归了外人不成!都得留下来,一分都不能少。”
“你父亲做恶多端,他人虽然死了,但是这笔债不能销,欠我们谷家的份额就该还了,等还清了该还的份额才是你的嫁妆!嗯,你可以带这份嫁妆嫁出去,但是嫁给谁,我们说了算。”
“没错,就凭你父亲生前的所作所为,这份世业还不偿够他的罪过,给你留点嫁妆已经是宽厚无边了!至于你想嫁给谁,这事我们来办。”
“要多带嫁妆也成,那我们给你指定个丈夫,你可不能反悔!不能反悔,若是反悔,就别指望嫁妆。”
“你放心便是,你若是嫌现在指定的丈夫不合心意,我们可以再挑一个人选出来,肯定比现在这个符合你心意。”
柳鹏心头不由一团火冒了上来,不管谷平昌生前所作所为是不是过份了,现在这般欺负孤女也实在太不象话,别说传出去没法听,就是现在柳鹏都受不了。
旁边的厉明海顺便又点了一把火:“柳少爷,江少爷,您可千万给我们小姐作主啊!这帮该死的穷亲戚,个个狼心狗肺,居然一定要把我家小姐嫁给一个残废傻子,那人我了解,又傻又呆,连话说不好,走路都走不了几步,根本就是废人,我家小姐若是嫁过去,这辈子就彻底毁了!”
西花厅门正关着门,柳鹏毫不客气,一脚就踹开了房门,接着大声怒喝道:“谷家村的给我滚出来,常典史叫我来催讨积欠赋税收取应付钱,你们这帮乱党七嘴八舌聚众倡乱,是不是想要跟常典史过不去啊!”
常典史可是全黄县都如雷贯耳的大人物,有明一代知县、县丞、主薄除非发生命案,几乎不出城不下乡,教谕地位清高,但实权太轻。
只有典史虽然不入流,权力大得惊人不说,而且随时可以带着大队人马来翻箱倒柜拆屋封房拿人捕盗,在乡下人眼中简直是魔神一般的存在,正是县官不如现管的最好典型。
因此一进门柳鹏就嚷出了常典史的名号,占据这西花厅的十多个长舌男女一下子就变成了哑巴,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年公人到底是什么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