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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医院、教堂——这一块被铜皮铁墙圈起来的牢笼里, 至少有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人存在着。
林夕感觉到了令人不安的矛盾感, 正如中世纪与现代风格的融合一样,那来自三个不同地方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充斥着无言的排斥与违和。如果说这间孤儿院的确是出自中世纪那个黑暗的年代, 那么在孤儿院的范围内建一座教堂倒也情有可原。因为越是不幸,越是需要信仰,活得痛苦,才需要一点希望来支撑着他们继续存活于世,让自己相信死后的确可以前往有神的天堂。
但是医院呢?
林夕发现得越多, 心中的困惑便越深,她身上除了一柄卷了刃的菜刀以外, 就只剩下从警卫身上搜出来的手/枪和两发弹匣。
林夕并不会使用手/枪,但是她需要武器用于自保,而手/枪也会给她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林夕听见了欢笑,那是让她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声。在这一处满是鲜血和尸体的地狱里,本该是世界上最纯真无辜的孩童却是笑得最开心的人。林夕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双眼所能目睹的事实, 就是躺在地上一具又一具成年人的尸体——没有孩童。
笑声并不是一个人发出来的, 林夕发现远处有亮光,像是一处夜间开放的操场。孩童的笑声远远传来,林夕抿了抿唇, 握紧了手中的枪, 这才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去。不管如何,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那铜墙铁皮足有两层楼高,她想要爬出去简直堪称天方夜谭。但是她不离开这里,死亡的阴影就会如影随形,挥之不去。如果夜晚,那个女孩口中的“他们”大多都在休憩,那白天呢?她又要怎么保住性命?
林夕发现这地狱里没有花草树木,黝黑的土地之上毫无生机,只剩下些许烧成焦炭的干瘦枯枝伫立于此,像绝望挣扎的人被永恒地定格在原地。
借着屋舍和枯木的遮掩,林夕逐渐靠近了那被铁网围起来的操场。三个身量大小不一的孩童正在玩耍,大的不超过十二岁,小的似乎才五六岁。他们踢着足球,嬉笑怒闹,在这幽寂的深夜里唱着那有些耳熟的歌谣。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来玩过家家,我当爸爸你当妈妈。
还有肚子里的小娃娃。
我们要好好爱他。”
“来和我一起玩耍吧。
我们一起做家务,我洗衣服你做饭吧。
红萝卜之后是绿葫芦。
我们好好搅拌它。”
他们的歌声嘹亮清晰,林夕很快便听清楚了他们的歌词。想到那女孩玩的“过家家”,林夕不由得背生冷汗,无比后怕。
林夕极目远眺,望着操场之后依旧蔓延的围墙,心情沮丧极了。这些围墙仿佛没有预留一个出入口,从头到尾都是铁水浇灌出来的圆环。林夕有些焦急地轻咬着大拇指的指甲,她不知晓现在是夜间几点,但是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这个鬼地方。
林夕抬步准备离开,她没有与这些孩童交谈的打算,这里除了尸体便只有恶魔,她不该心怀任何侥幸的。
可是林夕才刚刚抬起脚步,便恰好有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她的脚边,让林夕的呼吸一滞。
——等等,操场上……应当围着铁网?
操场上的光芒炽亮,照得四周亮堂,林夕目光凝固在脚边的球体上,险些尖叫出声。
那是一个人头,被锯子锯断了脖子,为了让它更符合一个“足球”应有的标准——它被割掉了耳朵,锯掉了下巴。
我屮艹芔茻——!!!
林夕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简直每分钟都要刷新一次,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拔腿就跑。也幸亏她这个下意识的举动,当她身后的枯木爆裂开时,才没有被那划来的利爪抓碎了脊梁骨。林夕狼狈地踉跄了几步,猛然回头,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面皮紧绷。
如果说先前的小女孩虽然身体扭曲畸形,但是容貌也算是精致美丽,那么面前的少年便已经失去了人类应有的样子。兽类的竖瞳,豹子的脸,如熊一般弓起的背,脊梁骨抻着皮肤几乎突出到根根分明的地步。而这怪物的脚边跟着两个身量矮小的孩子,稍大一点的七岁左右,小的看上去才三岁,三岁的孩子生着猫耳和猫鼻,黑色的鼻头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捕捉着林夕的气息。
“不要踢球了。”那孩子软绵绵地扁起了嘴,嫩生生地撒娇道,“我要把小老鼠摆在卧室里,我要抱着她睡觉!”
那孩子指着林夕,神态天真地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塔塔哥,帮我把她削成抱枕的大小嘛。”
林夕心头一冷,如果她是一只猫,这时候背上的毛估计都要被炸起来了。但是如今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有了显着的提高,是以在面对着三个明显不正常的“敌人”时,林夕选择了反抗——她掏出早已上膛的手/枪,直接扣动了机板。
索性,这回幸运女神终于眷顾了她一次。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直接糊到了那巨熊少年的脸上。被后坐力震得双臂发麻的林夕猛一咬牙,也不管准头了,连着朝着三人的方向开了好几枪。弹匣里的子弹打空了,林夕便直接转身夺路而逃,将那凄厉的尖叫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都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