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离开良王府后,沿着城中往城西一路缓行,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上绕了几圈,发现身后并无人跟踪后,沿着一条僻静的小道,进了一间看似不起眼的宅院之中。
这间院子外面看着不甚起眼,像是一间普通的民居,内里却别有洞天,清静别致,曲径通幽。
秦笙沿着幽静的回廊,入了前院的书房内。
与此同时,房中东南方,此刻正坐于一张木椅之上,身上一袭月华薄氅,膝上覆着一天青色云纹薄毯,气质温润如玉,却自有一种霁月清风之高雅的玉面男子正望着窗柩之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红梅,目光专注,似乎并未发现身后进来的秦笙。
秦笙却是习以为常,轻唤了一声,“君业兄。”
“秦兄回来了?良王府的形势如何?”
伴随着一道清淡如玉,空彻如竹的声音蓦然而起,窗柩前的赵锦桓闻声回头,露出一张眸似星辰,眉如点墨,俊逸清和,眉目俨如自然勾勒而成的水墨画的面容。
秦笙上前一步,言语间带着些许恭敬之态,“在下未曾想到,那位良世子,竟是那一日在下在四方阁内无意结识的一位公子。此人心性较为单纯,如今他父良王梦逝,这江南的基业,便需由他继承,或许,对我们而言却是极为有利。”
“想不到,你竟与这位良王世子是旧识?”赵锦钦轻轻抬眼,薄唇轻抿,道,“还请秦兄说说,你是如何觉得对我们有利的?”
“是在下进了良王府之后看出来的。”
秦笙说着,上前一步至赵锦桓身后,宽厚的双掌握住这张专门为赵锦桓特意打造的木椅正上方边彖的圆形木柱,将木椅转了个方向,面朝屋内后,退后一步恭声道,“良王麾下,文臣武将众多,我今日去,那院中便跪了两大列,文臣乃是以江南头号智囊公孙谨为首,武将为首的,在下仔细看了一眼,似乎便是荆城守将,亦是良嵩的胞弟,良擎。”
赵锦桓眸光微震,“良擎?想不到他竟偷偷返回溧阳城了,为何我们在荆城的探子不曾回报?”默了默,又道,“看来,我那伯父的手,伸得已比我们想得要远了。”
秦笙闻言,面露担忧之色,“君业兄……?”
赵锦桓轻轻抬手,指骨清瘦而修长,白皙得近乎透明。“无妨。此行而来,本身就是为了此事。不过那良擎此次竟也回了溧阳城,这良王府只怕是要热闹了。”
秦笙会意,“君业兄之意,那良擎并非是为了奔丧而回?”
“如你所言,那良王世子性情单纯,又正值年少,这江南文臣武将可皆是良嵩一手提拔起来的,岂会轻易服他?良擎身为良嵩的胞弟,又有军功在身,只怕不会甘心屈居一介稚子之下罢?只怕他,与我那权欲熏心的伯父一般,存了同样的心思。”
“如此说来,这江南内患即生,外患又将至,良王世子哪里还有心思,愿意接见君业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