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说的也并不夸张,前朝的时候比这还乱的很。但是他们家其实没这个担忧,他爹爹就只有他们三个孩子,她是女孩嫁出去了,太子下头的弟弟只爱金银之物不理朝政大权。又没有别的输出姐妹兄弟争奇斗艳,谁会来惦记太子屁股下面的椅子。
看着遥知心神不属的样子,元昭就留给她自己去想,自己脚底抹油去母后那里打小报告去了。
最近母后看着弟弟这么折腾,也是操碎了心,只是父皇不许母后插手,非得让太子弟弟自己折腾明白,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她一定是亲生的!
元昭走后,遥知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怀着太子比较可怜的心态,晚膳单子送来让她点膳的时候,她想了想最近这些日子细心观察之下,太子哪道菜夹得筷子数比较多,就着重点了几道菜。
真可怜,连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不敢吃,这日子过得有什么味儿。
都说天家富贵,要她说还不如寻常夫妻自在呢。
人人都说她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她这会儿倒觉得自己有些可怜了,难道自己以后也要这般小心?虽然被比喻成老鼠略心塞,但是她自己也觉得好贴切啊。
不过想想很快又否定了,太子都没选别的女子进东宫呢哪个来害她?
果然是异想天开了,等到这东宫里再有别的女子来的时候担心也不迟。
渐渐地太子发现不对劲了,他忽然发现最近这段日子自己越来越爱回后后殿。饭桌上他喜欢吃的菜越来越多,他不喜欢喝的茶慢慢地都消失了,不喜欢的衣服好像好久没上身了,以前大家以为他不爱吃甜食,做出来的点心都是咸口的,可最近他吃的都是甜的,那感觉真是美好。
人生好像一下子跟涂了油一样,以前不顺眼的不顺心的悄悄地都不见了。
看着对面的遥知从容不迫的对着前来问膳食单子的宫人说道:“这道东坡绣球、蟹粉狮子头这个邀清炖的,要一个南瓜牛腩盅,再加一个莲藕排骨汤,其余的就让御膳房看着配就是。”说完又对着那宫人点了几道点心。
转过头来正对上太子的眼睛,她笑了笑,“这都是臣妾爱吃的,殿下可有喜欢的菜不如也点一道。”太子的喜好不能被人知道,遥知最近略苦逼,太子喜欢的都变成她喜欢的了。
“不用。”
果然,太子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遥知挥挥手让宫人退下,就笑着说道:“臣妾去给您泡杯茶,还是绿牡丹?”
太子抿了抿唇,然后还是点点头。
遥知转身去了,她最近在学泡茶,泡茶是个功夫活儿。要说还是公主殿下泡的好,直接把她虐成渣。所谓的她泡茶,其实就是泡茶泡的好的丫头把一系列的流程做完了,自己前后给太子端过去而已。毕竟她还没学成手,那不不入流的茶艺还是不要荼毒太子的味觉了。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盏,太子的眼睛从书籍上收回来,就听着遥知说道:“殿下歇歇眼睛吧,喝口茶休息下。”
边说她就在他最面坐了下来,然后随手就把针线簸箩拉过去,从里头拿出终于弄好的花样子开始穿针引线。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熟悉的东宫宫人手艺,他知道这茶不是她亲手泡的。不过他也不会拆穿她,看在是他喜欢喝的茶的份上。
“你这做的中衣吧?”
“是啊。”遥知笑着应道,做针线是她最熟悉的活儿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做,做这个的时候也是她最轻松的时候。
“其实中衣穿在里头,没必要绣花纹。”太子看着那花样子上繁复的花纹,觉得太费事儿了。
“一点都不费事儿,给殿下做衣服怎么能说是费事儿呢。其实这个很简单,比起外裳的的花纹省事儿多了。”遥知说起自己熟悉的领域话也多了起来,“外裳繁复的花色要绣好几层不说,技法也极其复杂,臣妾手里这个已经算是很简单的了,只是一层绣线而已。”
太子就转头看向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裳,看了半响也没看出有什么区别,女人的活计他不懂。
瞧着遥知这会儿倒是颇有谈性,他不欲冷了场随口问道:“你师从何派?”他虽然不懂刺绣,却也知道刺绣分为四大主要流派。
“臣妾学的是苏绣,当时教我的师父是苏州来的,所以就学了苏绣。”遥知回道,“殿下衣架上挂的衣裳就是苏绣绣成的,我们苏绣针法千变万化,层出不穷,有四十多种。苏绣以精细见长,您看臣妾手里的这跟花线能分成几十份。”
太子:……
头发丝粗的绣线能分成几十份?
太有些惊恐。
看着太子不信的目光,遥知将手里的活放下,起身把太子的外裳拿过来,指着上头的龙尾的地方说道:“这龙尾巴上的丝线你细细看一眼,这是把一根丝线分成了六十四份,用其中一份做绣线,这样绣出来的肌理细致入微,纤毫毕现,仿佛跟真的一样。”
六十四份之一……
“殿下想不到吧?”遥知沾沾自喜,终于发现自己还是有一个技能完爆太子殿下,瞬间满足感爆棚,好幸福的赶脚。
“学这个很累吧?”只是看着这线,太子都觉得累了。
“还好吧,一开始学的时候手指头没少受苦,总是不小心就把针戳上头去了。十指连心,还是很疼的。后来慢慢地就熟练了,就没受过伤了。”
“怎么想着学这个?”
“这个能卖钱啊。”
“这跟卖钱有什么关系?”太子妃的父亲是个知县,应该不会混到需要卖绣品过日子吧。
“呵呵。”遥知不知道怎么说了,总不能告诉太子殿下,自己这是防备着嫁个不好的人家谋生用的。当着他的面,提这个她又不傻。
“怎么不说了?”
“女孩子不都是要学这个?德容言功,这功就是女红了,都要学的。”
太子看着遥知的面容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她撒谎的时候,眼睛总是忍不住的左右移动,一点都没城府。这样被人一看,就知道她没说实话了。
伪装都不会,够笨的。
太子没有再追问,到了第二日却让人把简家的材料送了过去,从头到尾细细看一遍,以前被他忽略的地方,现在相处过后再去看,就能看出更多不同的东西来。
合上手里的文件,太子蹙眉,忽然明白了为何之前遥知拒绝给她娘家的封赏了。昨儿个的遮掩,此时也有了解释。
想起饭桌上菜色的改变,想起她侧面探查自己爱喝什么茶。早上起床为他更衣的时候,她会故意那好几件不同色系的让他选。以前觉得是她自己不敢拿主意,现在想起来其实是她在慢慢的以她自己的方式了解自己。
居然还敢大言不惭的对外头人讲,这都是她喜欢的。
想到这里,太子忽然轻轻一笑。
身为太子,他从不缺什么,只是这一刻,却有难得的满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