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囚车上,兴奋得手舞足蹈:“给我两套衣服,两件棉袄,两双棉靴,我年纪最大,先给我!”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她,目光里有怪异也有失望和鄙视。
那么多的人,就只有六十件棉袄,她一个人就要了两件。还有啊,她只想着自己,连沈翰和几个孙子孙女,都被她抛到了脑后。再说了,年纪最大的那个人,好像是许老侯爷吧?
官差冷哼一声:“一路上你都不安分,无事生非,实在很是讨厌!如果不是看在定国侯和镇国公的份上,早就揍你一顿了,还想要两套衣服鞋袜,两件棉袄?做梦去吧!”
官差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白眼,就将手中的棉袄衣服鞋袜,逐一的分发了下去。在沈夫人焦虑万分的眼神之中,才将剩下的最后一套衣服鞋袜,最后一件棉袄,扔给了她。
不少人都低头掩嘴偷笑。
沈捷无语望天,表情相当的无奈。沈翰脸色铁青,暗道家门不幸。
杏儿懒得理睬,就着这难得的冬日暖阳,第一时间就给沈阔、沈萱、沈开、沈拓换下了身上那件有点潮湿的棉袄。小孩子的衣服鞋袜和棉袄,刘管事给的足足的,每个孩子都有三套。
这段时间以来,沈开和沈拓因为被杏儿“领养”,杏儿就匀了沈阔和沈萱的一套衣服鞋袜和一件棉袄给这两个娃娃换洗。再多也拿不出来,只好对云浅月的两个孩子身上那脏污不堪的衣服视而不见。
如今,大家都有了换洗的衣服了,杏儿的心里总算松了口气。日后,再给孩子们洗衣服晾衣服烤衣服,就再也不用被沈夫人的刀子目光给秒杀了。那种滋味,可是在不好受。尤其是云浅月的孩子那可怜兮兮的目光,也让杏儿非常的不自在,既难过又尴尬。
孩子们都欢天喜地的,大人们也都喜逐颜开,只有沈夫人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不大,很小声,但是在场的武功高手,耳力都相当好,都将她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在骂杏儿,说杏儿个黑心肝的,不敬不孝的贱人等等。
沈捷听得脸都黑了,双手紧握成拳,如果对方不是自己嫡亲的母亲的话,哪怕是继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一拳将她打翻在地。
杏儿却笑容灿烂,毫不在意的样子,当沈夫人这是在放臭狗屁。
沈翰跟妻子同一辆囚车,实在忍无可忍,冷不丁就踢了她一脚:“给我闭嘴,再敢辱骂杏儿,到了地方,就让你一个人住一个山头!”
其中好几个官差也觉得这老太太实在可恶,很为曾经的安然郡主感到不平,就有个叫纪超凡的官差冷声喝道:“老太太,你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为安然郡主是皇族郡主,安然郡主在民间的威望又非常高的话,你以为你们沈家还有人能活命么?”
有内幕消息说,沈家、柴家、许家和沐家,之所以没有被灭族,只是抄家流放,其实是圣上在跟皇后谈判的过程之中,最后的底线。皇后答应对这几家人从轻处罚,只抄家流放,不伤及人命,皇上才同意交出玉玺,退居幕后,让皇后“垂帘听政”。
什么是因为太子求情啊,那都是假的。太子固然为这几家人求过情,但是没有天大的好处,皇后哪里肯轻易放过?太子的求情,其实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当然,众说纷纭,除了知情者,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天之后,目的地终于到了。
官差打开囚车,还有众人的脚镣手镣,请大家下车:“各位,地方到了!日后,没有朝廷的允许,大家不得下山半步。一旦被抓到了,将会视为畏惧逃跑,那是要杀头的!大家记住了啊,切记切记,千万莫要不当回事!”
说完,就扔了五袋粮食在地上,翻身上马远去。
沈夫人傻眼了,一想到往后的几十年时间里,都得在这个闭塞的山沟沟里渡过,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寒。极度的失望和恐惧,让她顾不得形象,坐在了雪地上,捶打着地面,嚎啕大哭了起来:“哎哟,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还让不让人活了啊?都是柴杏儿这个扫把星,可把沈家给害苦了哇!”
骂着骂着,声音戛然而止。
她被人给踢了一脚,在雪地上打了好几滚,最后骨碌碌的滚下了山坡。直到被一丛灌木挡住,这才停了下来。
沈捷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忙飞身下去,将自己的老娘给救了上来,扶她坐在了一个粮食袋子上。
踢沈夫人的,赫然是一直沉默不语的桃儿!
“还真是不要脸啊,莫以为你占了一个婆婆的名分,杏儿就得对你俯首帖耳,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告诉你,门都没有!有我柴桃儿在,日后你休想要再骂杏儿一次,如果让我听到了,听到一次就打一次,绝对不会手软!”
七年过去了,桃儿早已没有了当年的那一点小心眼,真正的成长成熟了。成长为了一个自强果敢的女子,跟沐夫人也相处得不错,早年的纳妾风波已经水过无痕。她和杏儿的姐妹感情,越来越深厚,越来越纯净,不带一丝杂质。
桃儿开口了,沐夫人自然要帮着自家儿媳,就也嘲讽道:“就是啊,贪心不足,是要遭报应的!说什么你沈家落到这个地步,是杏儿的错?还真是可笑啊,要不是你当年糊涂,生了想要让儿子休弃杏儿,娶安舞蝶为儿媳的念头,那个安舞蝶又岂会对定国侯念念不忘,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