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修士正是紫徽宗此次派出进入矿脉的参战人员,名为秦曲棠,与唐冽互相并不陌生,还有闲情打了声招呼。
“多少年没有见你了,近来可还好?”
“好得很,你却是比我想象中差了一点,哈哈哈!”
唐冽半点不客气的笑了几句,盖因闭关之前,对面这位秦真人还比他高出一个小境界来着,没成想如今自己已是元婴境大圆满,对方却刚刚后期,差了那么一丢丢。
这一丢丢对寻常人来说大概便犹如天堑了,不过二人均为天纵之资,倒是不必在意什么。
秦曲棠无奈一笑,对唐冽这欠揍的脾气一时无话,只得摇头收心,专注地面动静。
唐冽却还想再叨叨两句,嘴巴不得闲:“话说你知道吗?前两日我在夜市上猜灯谜,居然看到有人用你的称号做谜面,感觉蛮奇怪的,没想到你这么有名。”
后者闻言一愣,脸上有些囧然,“师尊来问我愿不愿意帮大家热闹热闹,原来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哈!堂堂皎露真人饮风啜露,居然也会有朝一日出现在俗人的游戏里,要不是在乖徒儿面前需得保持形象,我早就找上门嘲笑你去了。”
秦曲棠顿时汗颜,斜眼看他:“有你嘲笑我的份吗?我看你是不记得当初被打到找不着北的时候了。”
“两个打一个也好意思说,我都不想揭穿你。”唐冽摆摆手,一脸不跟他计较。
修士好脾气的笑了笑,又问道:“你收徒了?”
“对,小家伙特别乖,资质上佳,而且很有手艺,”唐冽摸了摸下巴,嘿然笑道:“我选人的眼光还真是准,未来大有口福。”
“你也就知道个吃,”修士摇摇头,心里同情了未曾谋面的友人徒弟一把,“我是不是得准备点薄礼?”
“当然了,你们师兄弟几个,一个都别想落下。”唐冽一脸耍流氓般的理直气壮,看到地面终于被拱起一座小山坳,脸上神色才认真起来。
“这玩意儿钻的也太深了,这么半天才把自己刨出来,别是个傻子吧?”
“这么大动静却钻了这么久,可见这只妖兽体型不会小,且平时在地底深层活动,即便脑子不好使,对付起来也不容易。”
“说得也是,总有一样要突出的,否则在这种地方活不下去。”
唐冽终于拔出了他的剑,这是自他出关以来第一次亮剑,秦曲棠感受到不同以往的剑意,脸上流露出错愕之色。
灵光乍现那一瞬间,周遭空气仿佛被挤压揉搓,逼仄着胸腔呼吸,盛气凛然之势如深渊中的波澜,漾起平静且悠长的波动,缓缓往四周漫溢。
这是唐冽气势外放又收敛的结果,他的剑锋利却不肆意,牢牢把控在手中,指使若臂,秦曲棠感觉脸颊微微刺痛,仿佛被灵气压缩而成的细小尖刺扎了一下。
此剑名为如渊,同时也是唐冽的字,正如唐冽这个人一样,包含着平缓与锋锐两种气质,他终于将剑与自己杂糅到一起,进入了剑道全新的境界。
与此同时,下方土石猛然崩裂炸开一道裂缝,沉闷嘶吼再度响起,一只硕大的头颅闪电般窜了出来,并不似众人猜想那样迟钝或者畏光。
唐冽叫了一声:“老秦!”
“知道,”秦曲棠沉稳应道:“是大赤蝮土蜥,先攻眼睛。”
二人不约而同挥出一剑,两道剑光从天而降,一道波澜万丈,一道气势如虹,在半空中汇聚到一起,直直斩向土蜥左眼之处。
一击命中!
多年不动弹的大妖兽到底吃了亏,立刻仰头凄厉哀啸,眼中迸溅出浓稠腥臭的液体,混合着污血滑落地面。
大赤蝮土蜥乃是火属性的妖兽,腥血腐蚀性极强,散发暴烈之气,它被彻底激怒,勉强用另一只眼死死盯着攻击自己的唐冽二人,细长瞳孔阴森怨戾。
唐冽不为所动,身形如疾风般猛然后撤数米,躲避土蜥张口喷出的碎石岩浆,超高温度的流体在半空中迅速冷凝,变成一种极为稀有的矿石。
他呵笑一声,挥手笑纳,另一手外翻送出,将剑身轻轻抛起,剑尖悬浮往下竖立空中,直指土蜥另一只眼。
“如渊,你这么目标明确没用的,土蜥速度很快。”
秦曲棠站在唐冽不远处,同样正竖起剑身,中食二指合起置于唇边,口念剑诀,佩剑素一中立时有万千光影激射而出,如同翻涌的巨浪般冲土蜥当头拍下!
此一式乃“百丈阑干”,隶属于紫徽宗只授亲传弟子的天阶剑法,昔日秦曲棠正是以此技昭然天下,百丈剑影倾覆之时,敌人莫不逃无可逃,必要生受剑气加身之苦。
唐冽迎着剑影掀起的狂风张扬大笑,“这不是有你这招么,它能往哪儿逃?”
说着,准备已久的剑一式骤然迸发,于千千万万素一剑光中闯出一道通路,极快,也极静,正专注对付秦曲棠的土蜥一时失防,再发现不对劲时,剑意已至眼前。
“石落鸣涧”,迅速而无声无息的一击,尤其在百丈阑干的掩护下,绝无失手可能。
土蜥哀嚎着歪倒在地,终于难忍剧痛,庞大身躯翻滚几圈,生生用背脊接下了素一剑剩下的招式。不过它的弱点在腹部,脊背受伤很快便能痊愈,两人仍旧不敢松懈。
秦曲棠:“看来在这矿脉中生存,境界是提上去了,正儿八经的战斗经验却寥寥无几,否则七级妖兽不该这般……痴愚,我本以为要多一些周折。”
“这还不够周折,”唐冽屈指在剑身上轻弹,思考着将土蜥大翻身的法子,闻言不由道:“百丈阑干如今是随随便便就能使出的招数吗?”
“……你不要偷换概念,”秦曲棠哭笑不得:“仅凭两个元婴期能拿下相当于出窍境的妖兽,且你我二人仅仅出了三两分力,这种局势放到外面谁敢相信?反过来还差不多。”
“说得也是……”唐冽挠挠脸颊,突然想起进来之前池浅拽住自己说的话,忍不住笑道:“没准是我今天运气特别好呢?毕竟,现在的我可带着两个人的运气在身上。”
秦曲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