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被风吹到了半空中,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身上不时擦过几片树叶和尘沙。她很想睁开眼,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劲。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自己在极速下降,片刻便落到湿软的泥土上,耳边的风声也渐渐停了下来。
她缓了一会儿,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猩红的天空,但已经不再雷鸣电闪了。她忍着疼痛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疼痛的太阳穴,抬眸正对上一双紫色的眸子。
那是一个三四岁的女童,生得极为漂亮,梳着童子髻,乍一看,像极了有钱人家跑丢的小千金。
出现在这里的孩子……
叶深警惕地盯着那小女童。
女童也很疑惑地盯着她,嘀咕道:“你究竟是谁呢?”
叶深:“……”
这话难道不该是她来问的吗?
女童继续嘀咕道:“为何法术对你不起作用呢?”
叶深神色越发冷峻,脑中思考着各种对策。
女童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道:“你不用那么紧张,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的话,现在的你可是反抗不了的。”她笑着,很天真无邪,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说了四个字。
叶深看懂了那四个字,顿时脸色一白。
女童很奇怪的样子,道:“咦?你这是怎么了?难以接受吗?可你原本不是挺喜欢自己的身份么?”
叶深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女童继续道:“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何你的家人出事了,你却还好好地活着?”
她话音一落,突然上前一步,伸手贴在叶深额头。
两人皆是冰凉的。
叶深想躲开,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了最不愿记起的画面。
漫天的冰雪,满山的梅花,冲她微笑着的人,全都慢慢消失了……天地间只余下一片寂静。
她颤抖起来,很惶恐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女童收回手,看着叶深一脸惊恐的样子,轻轻笑着道:“难怪我们的法术都伤不了你,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没想到你竟然……”
她故意停住不言,欣赏着叶深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脆弱的如同阳光下的雪,很快便要消失了。
她后退两步,站直身子,突然对着叶深弯腰行一礼,神色恭敬而虔诚,如同膜拜神灵一般,一字一顿道:“多谢。”
她站直身子,走到失神的叶深面前,略微偏头,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了四个字。
叶深咬了咬唇,想说些什么,可话却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她看着女童,如同看恶鬼一般,眼神既害怕,又憎恶。
如果她还能动的话,此刻想必是已经扑上去,掐着女童的脖子了。
什么爱护下辈,什么不草菅人命,统统都是狗屁!
她只要这个人死!
女童皱皱眉头,有些委屈的样子,道:“你恨我吗?你为什么要恨我呢?事情可是你亲手做的,你要恨的话,也应该是恨你自己啊!”
叶深紧咬着唇。
女童弯着眉笑,紫色的瞳孔中闪着奇异的光彩,她紧盯着叶深,道:“没时间和你乱扯了,你先睡一觉吧,一觉醒了,便忘了我吧。”
叶深看着她的眼睛,像是着了魔一般,缓缓闭上眼,躺在地上。
“咯咯咯……”清脆而稚嫩的笑声在风中断断续续,像极了孩童恶作剧得逞之时的坏笑。
“你就这么关心她么?”
爻桤一惊,抬头看去,狂风中,她依稀看见了一点很低的火光,忽明忽暗,慢慢朝着自己走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寒意,却被狂风吹得动也动不了,那些风像是有了意识一般,牢牢地围在她身边,使她寸步难行。
光点靠近时,风便慢慢静止了。不对,没有静止,是只有那光点周围的风静止了,如同有一道无形的利刃,将光点周围的风斩断了。
走得近了,爻桤才看清,那是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女童,穿着一件略长的黑袍,手中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做工有些粗糙,所谓的光点便是指这个了。
说实在话,那般小的女童穿袍子,还是如此暗沉的颜色,应该是很别扭的,可她穿得十分妥帖。精致的眉眼很沉稳,眸子是明亮的紫色,望过来时,深不见底。
她停在爻桤面前,迎头看着爻桤,紫色的瞳孔在昏黄的灯火下,映出一片阴影。她的声音清脆而无邪,似乎还含着三分笑意:“你很在意她么?”
风,在那一刻止住了。
爻桤低头看着她,怔住了,说不出话来。
女童对于爻桤的反应似乎很不满,撇撇嘴,道:“怎么?你不在乎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