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生气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有一点搞笑，尤其是在夏洛特可以很明显地看出, 眼前这个人对自己的了解其实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多。
是韦恩当时自己主动保留了很多还是其他的, 这个夏洛特不想去看, 但是她对这个状况还是很满意的。
闹剧。
惊动了警方和其他超级英雄的一场非常无聊的闹剧。
夏洛特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不过她特别的身份注定了她这次脱离基地不会有太大的惩罚——相比之下，从半路劫走王冠的惯偷即将面对的显然更多。
不仅仅是可以预见的各种法律意义上的惩罚, 还有人情世故上的羞辱。
她看着夏洛特的脸，好看的绿眼睛里深藏怒意。
“看来我被耍了，是吗。”她尽量压制自己的怒意：“你们父女俩玩游戏能不能自己玩，一定要拖上不相干的人？”
猫女迅速地反应出了自己认知内缺少掉的那一部分，拼凑出了一副完全的图景后终于知道了自己现在到底处于什么位置上——死亡天使的能力据说远远超出同年龄超级英雄的水平，也因此被复仇者招揽了。
那么根据这个情况来看, 当初的钻石链子也已经被死亡天使收回，不存在置换与否了。
现在她面对的问题已经不是别的，而是保命。
但她倒也不怵自己会死在这里, 并按捺不住心中的恼火, 嘲了那么一句。
“没人要耍你，如果你好好地收着那条链子, 我也不会把它从你脖子上拽下来。”夏洛特再次坐在了空中, 好整以暇：“至于相干不相干——”
她打量着猫女。
“——你既然还想跟他结婚，那么就别想把自己往外摘了。”
曾经的准·继女这么说，听得眼前的短发女人一怔。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猫女说：“是他向我求婚的，我没那么想留在他身边——是他需要我。”
“那你冒那么大的险, 要把这条链子搞回去做什么呢。”小姑娘的表情又变得倨傲起来，像是在审判：“说来听听。”
“你是谁，我要说给你听？”她的脚尖碰了碰箱子：“这东西你到底还要不要拿回去？如果要的话，我依旧是那个条件。”
“我是夏洛特·苏，瓦坎达原四王子妃玛丽·苏的女儿，现任瓦坎达国王的侄女，王位的顺位第二继承人，这顶王冠的主人。”
夏洛特十指交叉，托着自己的下巴。
“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这话我原样送还给你——你的大脑沟回到底是怎样的，竟然觉得你还能跟我谈条件？”
蜜色的眼睛兴趣盎然地看着她，就好像是围观一只土拨鼠。
“我对你越发同情了起来，因为你曾经的结婚对象似乎是真的没有告诉你更多有关他某位家庭成员的信息。”
仿若有重物敲击了猫女的双腿，高挑妖娆的女性跪坐在地上，而她身旁的箱子则缓缓飘起，最终落在了夏洛特面前。
“我是个女巫，拥有传承于我母亲的强大天赋。”她伸手抚摸着箱子，用袍子角擦了擦上面的灰尘，打开了箱子，将王冠取了出来，然后非常小心地擦拭。
片刻后，她露出了一点嫌弃的表情。
“也就被你碰了一会儿会儿，怎么现在就一股擦不掉的贼味儿。”
被迫低下了头的猫女咬紧了自己的牙，听着这个来自于比自己跟年轻的小丫头的耻笑：“我回去不仅仅要擦干净，还要再消个毒——我希望你没有传染病。”
短发女人挣扎着想要抬头，但被巨大的力气牢牢按住了脑袋——她异常不满、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质问她。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一定要这么羞辱我吗？小丫头——你确定你妈妈这辈子没有做过一件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我希望你说话客气点，”夏洛特抱着王冠，又擦了擦：“我妈妈当然没有，她在无论哪个地方都是遵守当地法律的——没有法律的地方除外。”
她心不在焉，根本不像是要跟猫女认真对话那样。
“你也不用这么炸毛呀——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偷窃这个癖好会传染。”小姑娘吹了一口气，将王冠举起来，戴在自己的头上：“嗯，物归原主。”
她坐在虚空之中，高于跪在她几米远外的女性，看起来居高临下。太阳慷慨地倾斜了一地的阳光，照耀在了她头顶璀璨的王冠和白皙的肌肤之上。
犹如一位女王。
被制住的女人不仅在物理上向她跪拜着，在这个小姑娘亲自戴上了王冠，一股迫人的威压就真的扑面而来，让周围简陋的环境带上了史诗一样的色彩。
仿若这周围的一切，都见证了一件事情。
她为自己加冕。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公主殿下这么问：“我该如何处理掉你呢。”
毫无怜悯，就像是说一个用废了的零件那样。
“把你关进监狱吗？但我想那对塔利亚不公平——同样是爱慕爸爸的女人，我更喜欢她那个直来直去的性格，虽然她也不是一个好的后妈的人选，但我觉得她会尽力。”
想到那位刺客联盟的女儿，夏洛特竟然还有点想念她：“我必须对她说声谢谢，因为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开启一扇新的大门。”
平行世界的一切给了她另外的可能，强大的榜样和……
一个可以被掌握的未来。
“塔利亚是一个非常敢作敢当的女性，她生出来的儿子也很有趣——尽管我依旧对此存疑，但达米安的确能够成为我不多的快乐源泉。”
联想到叽叽叽的罗宾雀，夏洛特不由得露出一个浅笑：“或许是因为达米安已经足够了，所以我不期待这个世界的海伦娜的出生。”
她顿了顿，又笑。
“我猜你不知道海伦娜是谁——她大概是你的女儿，虽然在另外的世界里她的爸爸是我的爸爸，但很明显，在这个世界里，你要找别人了。”
猫女怔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后反而也笑了起来。
“我还在想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因为吃醋了。”她即便是低着头，不善的调侃也能被察觉出来：“怎么，即便是个成年人了，也还是想要爸爸像是呵护小朋友一样呵护你娇弱的内心吗？我原本听说你是个开朗外向的甜姐儿，但是没想到，里子还是控制欲爆棚，要让世界围着你转的那一套——就这一点来说，你可真是蝙蝠的孩子。”
夏洛特打了个响指，压在猫女肩颈和脑袋上的压力消失，让她可以抬起头看着虚空王座上的小姑娘。
她闪闪发光，几近透明，颇有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的气息。她的眼睛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睫毛煽动，让她蜜色的眼瞳忽冷忽暖。
可是即便是暖的，也带着落日的那一股血红。
“你看起来很有底气，一点都不怕我杀了你，即便我是‘死亡天使’。”夏洛特这么说：“虽然我取这个代号，本身也跟死亡没什么关系，但是我想你并不知道这个。”
夏洛特·韦恩和夏洛克·韦恩，这两个同样悲苦的孩子在韦恩心里一定埋藏得更深——表面上的孩子韦恩都没有对猫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不用说那两个了。
一个早生华发，面带伤疤；另一个笑意清浅，溘然长逝。
他们对韦恩的影响夏洛特暂且不提，她觉得有意思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反应。
“你不怕我，像是你握有什么最重要的底牌——从‘死亡天使’开始，你就很笃定，而在知道了我究竟是谁的女儿之后，你更放心了。我想知道为什么。”公主殿下这么说：“出于对你人权的最后一丝尊重，我不读取你的记忆，你可以对我说真话。”
“哦？”猫女挑眉：“我说假话的话，你看得出来吗？”
“我懒得看。”夏洛特说：“但吃亏的是你自己。”
猫女笑出了声：“因为我跟蝙蝠有联系，告诉他我来见——啊！”
她依旧跪着，但是全身都在抽搐。就在刚刚，电流从她的身体瞬间穿过，四肢百骸在同时如同被灼烧，发出了无声的惨叫。
夏洛特看着她惨叫，神情颇为遗憾。
“我说过了，吃亏的是你自己。”
她在猫女身上加诸了一个精巧的小魔法，一旦这个人说了谎，那么立刻就会有电流击中她，让她极致痛苦却又不会昏迷。
电流无疑让猫女大脑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后才清醒过来：“你……”
“我本来以为跟你对话会方便些，但看起来你的确不是个聪明人。”夏洛特有点想回去了：“虽然我不指望你多机灵，但你作为一个……嗯……贼，就算偷东西的能力比较强，但在危机应对上还是非常欠缺的。”
她瞧了瞧猫女：“或许你今天状况外的事情的确有很多，不过这对我的结论没什么影响。”
她站了起来。
“蝙蝠侠现在的品味的确不怎么好了。”
箱子漂浮了起来，夏洛特将王冠摘下，放在了里面，然后扣好。
“不过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相信爸爸会给你挑一个好律师，顺便给你找个坐北朝南，可以晒到太阳的房间。”
小公主轻松愉快地说：“那么……”
她像是想施咒，可附近有风声和脚步声迅速传来。夏洛特回头看，蜘蛛侠则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另一个入口。
“夏莉？！”
她的名字被蜘蛛侠不假思索地念了出来：“我以为你——”
他站在那儿，喘了一会儿：“你，你能赶上，实在是太好了。”
蜘蛛侠最终决定自己跑出来单干，并试着在夏洛特发难之前无论如何保住这个发信人的性命。
现在看来，还是来得及的。
“跑得很快，蜘蛛侠。”猫女还称赞了他的速度。
夏洛特勾了勾嘴角。
“来之前告诉大人了吗？”
“没有，因为邮件上说……”蜘蛛侠反应过来：“我现在去告诉——”
“不用了，把她带回去。”
夏洛特拿起了箱子，往蜘蛛侠那边一扔：“正好，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这东西沉，你打开自己看——”
“砰”地一声！
箱子在半空中炸裂开来，小姑娘和蜘蛛侠两人都下意识退后两步闪避开来——碎片散落在了地上，蜘蛛侠脑袋一炸，看着地上那几颗岿然不动的紫色钻石，还有王冠主题的……
痛苦的呻·吟声传来，蜘蛛侠循声看去，死亡天使已经一脚将猫女踹飞到了墙上，同时从腰侧拿出了一把格·洛·克。
这是从最后的那个黑手党集团里搜出来的，夏洛特原本就觉得这枪好看，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夏莉？！”
蜘蛛侠的蜘蛛丝直接飞了过去，黏在了那把枪上，将它甩到了一旁：“我们——我们能不杀人吗？法律会制裁她的，而且你之前——”
他后半句话说不出来，眼前的小姑娘眸光深沉似海。
“我之前怎么了，嗯？”
死亡天使所到之处，都是一片不详的血腥之光。蜘蛛侠脑子里又出现了刚刚狭小办公室里横七竖八垒起来的尸体，熟悉的反胃恶心又涌了上来。
“是你吗？”他问：“都是……你动的手吗？”
“你觉得呢？”死亡天使问：“是我吗？”
根据现场的初步勘探并不想是一个人能够达到的，但的的确确跟她有扯不开的关系。蜘蛛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因为之前死亡天使将他扔进空间之门的那句话……
“我相信你，夏莉，我知道不是你动的手。”
少年说：“所以这个人……”
他看了一眼爆·炸后的箱子遗骸：“我们交给大人们，好吗？”
死亡天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看着那个试着爬起来的女人，皱皱眉。
立刻，她又带着痛苦的神色倒了下去。
“那就听你的，蜘蛛侠。”她也不去看那顶王冠，转头看着蜘蛛侠：“毕竟跟到这里也是难为你了，蜘蛛侠，我要尊重你之前为我所做和所担心的一切。”
“……夏莉。”
蜘蛛侠摘了头套，露出了彼得·帕克的脸：“我一直想跟你谈谈，有关于……你。”
夏洛特早就预料到了一样：“谈。”
“……”
这个态度让彼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因为印象中的夏洛特并不会用这种回答来对付他——他们谈起一件事情的时候都是坐在一起，肩膀并着肩膀，又或者……她靠着他。
那个时候的夏洛特还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没有意义，甚至是否拖累了自己最为深爱的人。那个时候的彼得跟现在差不多，却可以让夏洛特在黑夜的纽约中，悄悄地靠在他肩膀上。
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夏洛特，还是他的成长速度没有跟上她，彼得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死亡天使已经将蜘蛛侠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就算是想追上她，也……
望尘莫及。
无声之间能够让一个人陷入最深重的痛苦中，蜘蛛侠到现在也只知道一个夏洛特才能做到。猩红女巫或许也可以，但是也需要做些动作。
可夏洛特好像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又或者……只是动了一个念头。
魔杖对于她来说更像是个摆设，魔法对于她来说只是意志的贯彻。
这是很久之前，那个白胡子的老爷爷巫师，曾经在鹰眼家说过的。
彼得毫不怀疑现在的夏洛特已经达到了一个他遥不可及的顶峰，因为他见过了她身上太多神奇的可能——光是空间之门就超乎想象，而夏洛特却将它用在了生活和战斗中，如同眨眼，如同呼吸。
但这其实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蜘蛛侠觉得死亡天使这个名号让她同从前的堕天使割离开来，像是内心深处就换了一个人。多愁善感的夏洛特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个过于强大，强大到了甚至在没有一点同理心的地狱来客。
不，夏洛特还是很好的，但这种预感无时无刻不让彼得感觉得到。
他很多次甚至希望夏洛特换回堕天使的代号，因为堕天使一点也不邪恶。彼得觉得，它是堕入人间的和平使者。
死亡代理人也没有那么恐怖，它更像是控制死亡发生的一个调解人。
只有死亡天使，太冷酷了。
“夏莉，有没有可能……”彼得看着她：“……我们回到之前的状态。”
夏洛特的表情在询问他，回到哪个时刻。
“我一直很怀念我们当初决定一起成为复仇者，不，应该是第一次搭档的时候。”少年说：“在迪士尼的时候，我们一起救下了那三个人，那一家三口——你还记得吗？”
“当然。”
夏洛特看起来也颇为怀念：“你知道吗，彼得，你不说还好——我刚刚看了他们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一家三口驾车回家的路上，在公路上出了车祸，全都死了。”
“什么？！”
少年僵住了：“怎么会……”
“我也很喜欢在迪士尼里的一切，因为那就是梦幻大陆。但是彼得，你也应该知道，”夏洛特扫了一眼依旧在痛苦中的猫女：“我们已经从迪士尼里毕业了。”
他们未来要面对的一切都将残酷无比，有着血腥杀戮，有着颠沛流离，有着家园尽失，有着满目疮痍。
啊，当然这些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但好像眼前的彼得不那么能接受。
“迪士尼里没有黑暗，但是迪士尼外面多得是。”死亡天使慢慢地说：“如果你不能接受这一点的话，我建议你还是回到那里继续当蜘蛛侠。”
“……夏莉。”
这不是少年以为自己能够得到的回答：“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我也很抱歉，彼得，”夏洛特说：“这是我需要走的那条路。”
“你根本不需要啊！”
彼得说：“为什么要让那么多人死掉呢——我跟着斯塔克先生看了一路，我看到了那么多人就那么躺在那里。为什么，夏莉，为什么你让这种事情发生了？！”
“一群恶棍自相残杀，这有什么不好的吗。”夏洛特反而不解：“你想让我留着他们抹消掉自己参与犯罪的证据，在fbi或者cia来的时候谈笑风生吗？”
“可你……”
“我没有给任何人定罪，彼得，”夏洛特说：“这是他们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有人愿意用死亡换来自己亲人的存活，有人愿意用别人的死亡来给自己注定毁灭的未来开路。即便是恶人也各有自己的一份姿态，包括她身后的这个。
“彼得，这个女人就是把钻石链子卖给别人拍卖的那个，我爸爸的前女友。”夏洛特还给彼得介绍了一下：“你猜她要干什么？她想用王冠把我的链子换回去。”
或许是为了求和，又或许只是单纯把链子丢回蝙蝠侠怀里。
无论她所希望的是怎样，已经注定无法发生了。
“然后她又炸掉了我妈妈的王冠。”
夏洛特陈述着这个事实：“说实话，彼得，我很生气——如果不是你在场的话，她现在已经死了。”
即便她现在心中有愤怒，但她还是没有在蜘蛛侠面前杀人。
“我觉得我做得很好，彼得。”夏洛特说：“我们可能不能再做迪士尼搭档了，但我在努力地配合你。”
她的眼睛里有一点水光，微微笑着。这个笑容让彼得有些想哭，因为……
他看出来了，夏洛特的真诚。
背后有人笑了一声。
猫女蜷缩着，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她努力地抬眼，即便在痛苦中，也依旧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你还真是……很有信心。”她挣扎着喘气：“你不敢杀我，小丫头。”
这位阿姨少说两句！！！
彼得随时准备一跃而起抱住夏洛特的大腿，可夏洛特浑然不在意这种冒犯。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叫板，就凭你心脏上的那个遥控器吗？”
猫女脸色一白，彼得则满脸疑惑，并知道没有什么好事情要发生了。
他问。
“什、什么遥控器？”
“遥控器找到了，在猫女身上。”
星城最终传来了好消息，解码后发现遥控器的gps定位在了猫女身上。正义联盟的几位成员在正义大厅集合，并查找出了这个地方就在不远处。
闪电侠立刻要走，被超人制止了——那边的蝙蝠侠神情冷峻，像是在跟别人通话。
他的确在跟别人通话，通话的对象就是钢铁侠。
“夏莉的定位就在正义联盟附近——应该说是蜘蛛侠，但是karen发送的电波解码后发现夏莉也在——你能不能先去？”
斯塔克正在飞过去的路上：“正联少你一个没什么问题？”
蝙蝠侠那边静了一下。
“韦恩？”